人在宫门，开局身不由己被抢亲

孙芑回到南苑后，一直待在院子里，院子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擂台，旁边摆着许许多多刀剑木棍，她想起遇见谢砚十的第一面，其实很难将他那张脸跟这些东西联系在一起，只当是个文官膝下的少爷，格外标致。

太阳拨开云层，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不知是不是是内心作祟，孙芑总觉得自从到了汝南，便没那么冷了，往年的长安在这个时节，说不定还会下几场雪。

“姑娘，厨房做了点心，夫人一早便吩咐趁热给您送来，”丫鬟端着食盒走过来，

孙芑转身看去，她又说：“这是你们长安的点心，听说上面这一层酥要热的才好吃，您快尝尝看。”

食盒里放着一碟豆沙酥，孙府外不远就有一家，孙荀很喜欢，时常买来，邀她一起吃。

“多谢。”

“姑娘不必客气，夫人说了，来了这，您就当是自己家。”

孙芑笑了笑，没说话，丫鬟将食盒放在一旁的桌上，“姑娘慢用，我先出去了。”

孙芑看着那碟酥良久，慢慢地坐下，不禁想起幼时，孙荀和阿献在旁边习武打架，她也这般抱着一盒点心在旁边看着他们闹，母亲偶尔也会同她一起坐在门槛上，说阿献和孙荀就是俩冤家。

当时，她还只道是寻常。

孙芑刚抬手，便听见门外一阵吵闹，随后便见着甘四背着一个浑身血污的人疾步进来。

她立马起身上前，认出背上的人就是谢砚十，不由地愣了下，被朱音一把抓住手腕，“快去叫人多打几盆水来。”

谢砚十被放在床榻上，还昏迷着，孙芑进屋的时候，只看见他如同没了生气般，脸上毫无血色，她从未见过一个人到了如此境地还能活得了的。

朱音坐在床榻边，拧干毛巾给谢砚十擦拭，解开他衣衫的那一刻，孙芑竟也没想过要回避，就那么看着那些可怖至极的伤痕展露在自己眼前。

“这老头子下手真重，砚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非跟他拼了命不可，”朱音一边擦拭，一边自言自语。

孙芑被谢砚十那身伤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几乎就没一块好肉，朱音回头看了她一眼，朝她招手。

“闺女，来帮姆姆一下。”

孙芑上前，朱音将帕子交给她，“你先给他擦擦身子，我去叫他舅舅来。”

这时候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原本露出来的地方朱音已经擦过了，她只好将衣衫又解开一些，露出腹部和肩膀，上面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

她不知道他昨天经历了什么，更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带着这一身伤熬了昨晚一夜。

擦着擦着，眼前渐渐模糊起来，一颗颗热泪“啪嗒啪嗒”落了下去，视线又再次恢复清明。

谢砚十被落在腹部的水珠惊醒，那原本应是没有温度的，但他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烫。

“你原本就这么爱哭？”

孙芑愕然抬眸，就见谢砚十正虚弱地盯着自己。

“离开长安那次，我在喜轿里见到你，你也哭得这么伤心。”

“他们为难你了？你中箭都没掉眼泪，”他又问。

他越是问，孙芑越哭得厉害，止不住的情绪上涌，最后只说：“你看上去好疼。”

谢砚十忽地笑了，“死不了人的。”

孙芑吸了吸鼻子，抬手拭干眼泪，努力将语气放缓，装作稀松平常的样子。

“夫人去叫医师了，你再忍忍。”

门外的朱罔用胳膊肘捅了下朱音，“阿姐，咱还不进去吗？”

他们已经在门外站了有些时候了，原本火急火燎的朱音到了门口，见俩孩子互相慰惜的模样，硬是没好意思打搅。

她就知道她儿子命硬。

孙芑给谢砚十擦好，替他系好里衣的衣带，朱罔才提着药箱进来，“诶哟诶哟，姐夫这是真打算再要一个吗。”

孙芑立马起身，给朱罔腾出位置，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半晌，朱罔将谢砚十的手放回薄被内，收回脉枕，又查看了一番伤势。

“怎么样？伤得重不重？”朱音急忙问。

朱罔叹了口气，“若是再拖半天，他这条命就没了，肋骨断了三根，恐怕五脏六腑也有受损，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

“那他……”

“莫急，我立马去煎副药，多保他几个时辰，”朱罔打断朱音的话，说完就提着药箱出去了。

“什么？”朱音愣住了。

孙芑也愣了，忙不迭跟上去，“朱医师，等等，您刚才那话是……他会没命？”

“不是我不救，你也看到了，他现在跟死人没区别。”

“可是，刚才，就在你们回来前，他还跟我说话，”孙芑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若是谢砚十因为她死掉，她才是真的犯了天大的错，“他还能睁眼，还能动，他刚刚还抬手拉我的……”

“行了，你们就别吓唬她了，”躺在床上的人幽幽开口。

孙芑蓦地回头，谢砚十还如刚才紧闭着眼，只是眉宇之间微微皱起，多了分无奈。

“我没事，别听他瞎说，谁想我死都行，就他不行。”

“是这个理，外甥是老舅的命根子，”朱罔忽然笑起来，伸手想拍孙芑的手臂，忽地顿住，又堪堪收回，“虽然我挺不想要这样的外甥。”

说罢，走了。

孙芑脸上还挂着泪，回看向躺在床上的谢砚十，“你真没事？”

谢砚十努力弯了弯嘴角，“若是有朝我君临天下，最高枕无忧、最不可能叛变的就是母亲的同胞兄弟，所以，他不会轻易看我死。”

这话孙芑是明白的，一个家族内叔伯可以争夺家产，但舅舅却没这个权利，因为是母亲的血亲，所以天然地会站在外甥这边，甚至可以为了帮外甥争夺地位不惜一切代价，这也就是为何自古帝王都喜欢将权利交给舅公的原因。

她的母亲就是因为没有弟兄，而被孙谋引进家门的妾室压了又压。

孙芑自知身份特殊，没再多说什么，拭干脸上的眼泪。

“母亲，”谢砚十突然唤朱音，朱音“嗯”了声，靠近他榻边。

他道：“帮儿子个忙，她孤身一人来此，莫叫人欺负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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