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摘下那朵高岭之花

第一个预约，她要去心理辅导室，校心理老师刘刚已经等她十几分钟了，据说刘老师三年前获得了心理咨询师资格证书，治疗了不少“患者”，当然这些患者都是K高的学生，对于心理辅导这种事，项夏是很排斥的，总感觉见了心理老师，说明她心理不健康。

“坐吧。”

椅子摆放好了，还准备了一杯茶，刘老师这是打算长期作战了。

项夏乖乖坐下来，好像待宰的羔羊，等待锋利的小刀子对她进行细致的肢解。

刘刚果然能说，一个多小时不带重复的，项夏原本就一夜没睡好，听他这样口若悬河，困得东倒西歪，偶尔打了一个激灵，她才能听进去几个字，眼巴巴地看着刘老师扇动的唇瓣，项夏在想这是他给她做心理辅导，还是她听他的倾诉啊？项夏就差倒立在墙壁上了，终于一个半小时后他停了下来。

“说说你的心里感受吧？对比我刚才说的。”

心理感受？项夏现在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她闷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话。

“我要说，您已经替我说完了……”

“咳咳，好吧，我们来做沙盘游戏。”

“还要做游戏？”

沙盘游戏是一种心理治疗方法，在心理治疗师的陪同下，患者将各种玩具模型摆放在细沙容器里，创造出一个脑补的场景，由这个场景，心理治疗师进行病情分析，虽然项夏不知道沙盘治疗有没有用，但她很想大声对心理老师说，老师，我没病！

沙盘游戏做得一塌糊涂，刘刚紧锁着眉头，觉得眼前的女生病得不轻。

“我听你班主任说了，你曾想过自杀……”

“噗！”

项夏差点背过气去，深刻地感受到在心理老师的眼里，她已经不再是什么简单心理障碍的孩子了，而是一个抑郁症晚期，不可救药的神经病。

“我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嗯，很多孩子这么说。”

无力反驳，也懒得反驳了，项夏叹息了一声，只盼着心理治疗早点儿结束。

好不容易从心理咨询室逃脱出来，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项夏感到芒刺在背，每次回头，都能看到三三两两奇怪的目光，连平时和她关系稍微好点儿的几个女生也疏远了她，好像她是随时可能咬人的僵尸。

第二个预约是校主任，谈话的内容，大体是这样，赵主任之前费力给项夏安排的校足球队名额，因为她的“病情”严重，要重新考虑了。

“你先接受心理治疗吧。”

“我没病……好吧，我知道了。”

项夏想和主任极力辩解一番，可想想心理老师的长篇大论，还是放弃了，也许这样更好也好，免去她无畏的心里挣扎了，对项夏来说，最惨烈最糟糕的情况已经经历了，还怕失去了一个校队替补的名额吗？

“项夏，我感到很遗憾。”

“没什么好遗憾的，像心理老师说的那样，你的这个行为在一瞬间爆发是有很多因素积累而来的。”

虽然项夏还不知道那些因素是什么，但他们已经强加给她了，在老师们的眼里，这是一个必然要发生的行为，与靳韩来不来没多大关系。

赵进突然沉默了，这位肯与青春期少年站在一起的男人大约听懂了什么吧？

“好了，你回去吧。”

“谢谢主任。”

离开了主任办公室，项夏第三个要约见的人是班主任陈悦雯，也是最让她感到头痛的。

陈悦雯一向都是急性子，见到项夏那种失望愤怒溢于言表，毫不掩饰。

“本打算夸奖一下你这次的数学周考，却没想到你能干出这种事？你太让我失望了。”

“哦。”

项夏瞥着眼睛，撅着嘴，心里比谁都明白，就算没有海报事件，陈悦雯也不会夸奖她的，她早就将她打进黑名单了，夸奖这种事是不存在的。

“检讨写完了吗？”

“检，检讨？”

项夏这才想起，她还要一份检讨没有交，昨夜忙于撕靳韩的海报，又被安保抓住，她哪里还有时间写？

“没有。”

“项夏！”

一声如雷的怒吼后，陈悦雯忍耐的底限被打破了。

项夏早已练就了避而不听的神功，任由陈悦雯的嘴巴一张一合，可以完全无视她的声音，让自己的思想神游天姥，她甚至在脑补一个画面，校门口，罗丽拉带着她的“打手”水泄不透地堵住了大门，食人花凶神恶煞，其他两个女生也虎视眈眈，而项夏则像一个待宰的小绵羊，怯怯地站在她们的面前，任由她们左一刀右一刀开始切割，直到她奄奄一息跪地求饶。

可项夏会吗？当然不会，面对校园欺凌，她怎么都要反抗一下，不行就跑，凭借她的两条飞毛腿，罗丽拉和她的党羽是追不上她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项夏决定一会儿和罗丽拉来个鱼死网破。

“我刚才说的，你听懂了吗？”

陈悦雯终于说完了，项夏用力地点着头。

“听懂了。”

“回去写五千字的检讨，两次写在一起，一个字都不能少，明天给我。”

“五千？明天？”

项夏瞪圆了两颗大眼珠子，她这是不打算让她睡觉了吗？五千字的检讨要写到什么时候？就算百度抄袭也得能找到同款啊。

面对陈悦雯的坚决，项夏无法反驳，只能默默接受了。

没精打采地回到教室，靳韩已经请假离校了，听说他妈妈韩晓波亲自开车来接走了他，据说靳韩又要试镜了。

最近经纪人韩晓波有点儿烦恼，稍微好一点的制作团队，即便是配角，靳韩也很难进去，一般的制作团队，她又不想儿子参与，高不成低不就，挑三拣四，靳韩在屏幕露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娱乐圈就是这样，大家都在混脸熟，混人气，若你长时间不在屏幕上出现，慢慢也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被遗忘是迟早的事，这也是韩晓波担心的，所以她才会这么频繁地约见导演，频繁地让靳韩去试镜。

靳韩也是疲于应付，一边要听从老妈的安排，另一边又要完成学业，当两者发生冲突时，他只能放缓学业，这样的形势让陈悦雯很上火，她和项夏谈完话之后直接去了主任办公室反应情况，就学生为了发展特长经常迟到早退甚至旷课的问题和主任进行了说明。

“主任，你不能再怂恿孩子们发展特长了，看看现在都什么样子了？还有一年的时间就高考了，却拿不出一点备考的状态来，有的学生想走就走，完全忽略了文化课的重要。”

“你在说靳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