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完小吃街，天已擦黑。

陈越的电话打进来:“我忙完了，去哪里找你们？”

“天香楼。”展翎道。

天香楼是京市最知名的私房菜馆，一座难求，据说主厨祖上是御厨，做得一手好国宴。

到了天香楼，陈越已经先到了。

他和展向君不算陌生。

小时候见过几次，五年前陈越忙前忙后照顾展翎，陪着处理展翎父母的后事，和展向君也接触了不少。

互相打过招呼，三人走进天香楼预留的私密包间，落座。

菜上得很快，道道精致味美。

展向君忍不住赞道：“不愧是国宴级别的厨师，这味道确实不凡。出国十几年，还是最怀念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菜色。”

展翎笑着点头：“姑姑喜欢就好。”

不过有陈越在的时候，展翎的注意力一向很难凝聚给旁人。

恨不得眼睛时刻黏在陈越身上。

展向君这个姑姑自然也是靠边站了。

她眼眸亮晶晶，嘴角含笑，似乎终于有了属于年轻人的活力，指挥着陈越给她夹菜，挑鱼刺，剥虾。

陈越有条不紊，一边带着手套剥虾投喂给展翎，一边与展向君闲聊，语气恭敬而礼貌。

展向君将一切尽收眼底，微笑，不动声色道:“陈越，看来你将我这侄女儿照顾得很好。”

“姑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陈越答。

展向君又故意调侃展翎道：“翎翎，你这眼里是不是只有陈越了？姑姑坐在这儿，你都不管了。”

展翎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笑嘻嘻给展向君布菜，语气带着几分撒娇：“姑姑，您别吃醋，快尝尝这个。”

展向君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丫头，倒是嘴甜。”

出了天香楼，展翎让司机送展向君回去，她则跟陈越一起回锦绣世纪。

展向君坐进车里，却又突然摇下车窗:“翎翎，我明天想去看看你爸妈，你和我一起去吧。”

展翎抓着陈越胳膊的手一紧。

夜风很凉，吹得展翎迷了眼。

沉默一瞬，她才低低应了声好。

两人站在夜风中，目送展向君的车子远去，展翎才白着一张脸，望向陈越:“你明天陪我一起去，可以吗？”

她眼里含着细碎的，祈求的光。

前一阵为了陪生病的展翎，已经推后了许多工作，最近陈越日程早已排得满满当当，只是他怎么可能拒绝，自然是应承下来。

陈越打电话让张特助重新安排工作。

张特助语气幽幽，敢怒不敢言:“陈总，您明天的行程已经排满了，尤其是下午的董事会，几位股东都已经确认出席，临时取消恐怕不太合适……”

陈越皱了皱眉，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董事会推迟到后天，其他行程能取消的取消，不能取消的往后推。明天必须空出来。”

“好的……”张特助沉默了几秒，“陈总，我这就去安排。”

挂断电话，陈越转头看向展翎，温柔地抚摸她头顶：“走吧，回家。”

“嗯，回家。”

京市郊外，墓园。

松柏青翠。

风雨欲来。

天空阴沉得仿佛要压下来，厚重的乌云像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整片大地。

三人静静站在并排的两个墓碑前，展向君上前将两束白色的菊花，轻轻放下，声音低沉：“大哥，大嫂，我回来看你们了。这些年，我在国外过得还不错，只是……总是想起你们。”

她目光怀念:“记得小时候，没人管我，是大哥你一手把我当带大，你为我操了不少心，总说我调皮，说我像个男孩子一样不安分。可每次我闯了祸，他们打我骂我，你都会护着我，还私下偷偷给我零花钱，让我随便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