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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临冬城

大片的乌鸦在天空中盘旋，发出阵阵鸣叫。其中一只有着三个眼睛的乌鸦站在巨大鱼粮木的枝头上，它如同有人性一般歪着脑袋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布兰·史塔克……

在艾德·史塔克的书房里，劳勃百无聊赖的躺在椅子上，手上还拿着本小说在翻看着，仔细看那本书的书名，居然是《七王国的骑士》，作者那一栏赫然写着乔治·R.R.马丁著，看来马丁老爷子在冰火世界还是挺出名的。

“根据我的情报总管瓦里斯接到的消息，有人在狭海对岸又看到了那对龙家的兄妹，我以前一直以为他们都死了。我决定继续派人去追杀他们，不知奈德你怎么看？”劳勃一边看着书一边说道，这看似不经意的问题，仿佛自己不在乎对方回答一样，然而他在看书时的余光却一直盯着艾德。

“陛下，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很多年前就回答过您了。他们只是未经事孩子，当年也未给您的王朝造成任何阻碍。您现在居然要去追杀他们，这实在是毫无荣誉可言。”果然，刚一听艾德就有了答案，他始终认为要有正义感、荣誉感，对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下手，他实在是干不出来。

坐在劳勃右手边的乔佛里看着自己极具正义感的老丈人，暗自叹了一口气。

当年劳勃起义成功，兰尼斯特家的封臣魔山格雷果·克里冈残忍的杀害了前朝雷加太子的妻子和孩子，并把尸体献给了劳勃，以此当做投名状，将兰尼斯特家绑在了拜拉席恩家的战车上。（说句题外话:这个魔山格雷果·克里冈还是当年雷加王子册封他为骑士的，结果魔山这货就是这么回报雷加王子的，真是讽刺。）

对此，劳勃非常高兴，他一直觉得改朝换代就是如此，斩草除根，震慑宵小。但是艾德却无法接受这种行为，并且一直与兰尼斯特家族不对付，这也是狮狼冲突比较早的一次。

不得不说，劳勃和泰温两人是典型的政治家，有着超越常人的狠辣手段。艾德·史塔克却不行，他的政治水平其实是有的，至少在一线公爵里是合格的，但他的正义感和荣誉感却无形中掣肘了他的政治手段。

人们可以说他迂腐，但是绝不可以说他蠢。因为如果艾德没有了道德，那他就不再是艾德了，他就会变成任何人，那马丁老爷子的人物塑造就崩了。

“七层地狱啊，奈德，你这个迂腐的家伙！他们两个孽种在狭海对岸张张双腿就能繁殖出一堆小坦格利安来攻打我！”

“陛下多虑了，您的王朝稳固如山，坦格利安家族已经掀不起波澜了。”艾德·史塔克无奈的回道，在他看来，劳勃完全是杞人忧天。况且去杀害两个孩子也不符合艾德的理念。

“乔佛里，我的儿子，你怎么看？”

“我坐着看。”

“……”乔佛里一句没头脑的抖机灵的话让劳勃愣了一下。

“我以为大丈夫处世当光明磊落，只是两个前朝余孽就吓得父亲如此慌张，父亲怎么越老越胆小了。”

然而乔弗里紧接着说出的嘲讽的话语让劳勃直接破防，大怒道:“你这个臭小子能懂什么！你到底是谁的儿子？你居然觉得史塔克说的对，我看你还是跟着史塔克家姓去吧！”

“我觉得史塔克大人说得挺对的。”

“那你以后就管奈德叫叔父去吧！”

“遵旨，侄儿给叔父大人问好！”

“陛下息怒。”艾德·史塔克见状也是哭笑不得，整得他一个脑袋两个大急忙在旁劝解，不过内心对王储乔弗里的评价也无形中提高了一个档次。

“要想我息怒，就把这个收下。”谁知劳勃的眼神突然狡黠了起来，将口袋中的国王之手徽章扔给了艾德·史塔克。

国王之手是君临城铁王座国王的首席顾问和命令执行人。御前首相的职责包括代表国王发号施令、运用权力、统御三军、执掌司法，并召见内阁辅佐国王管理王国的日常运作，在国王因病或外出不能亲临朝政之时则坐镇铁王座充当代理统治者。

最早可以追溯到征服者伊耿时期，坦格利安王朝的开国之君伊耿·坦格利安一世对他的挚友（谣传是私生子兄弟）兼亲信大将奥里斯·拜拉席恩（Orys Baratheon，风息堡拜拉席恩家族的创始者）的评价：“我的坚盾、支柱与强壮的右手（my shield, my stalwart, my strong right hand）”。

奥里斯在维斯特洛征服战争结束后因为战功成为了大一统王朝的第一任首相，之后的首相也就都因此被称作“国王之手”。

“自从老琼恩死后，朝堂上就没有我信任的人了。为什么他会死！我都可以死！所有人都可以死！”

“陛下，请允许我好好想一想吧。”艾德·史塔克有些无奈，昨天劳勃就已经跟自己说过这个了。而且在晚上还收到了老琼恩的妻子莱莎·徒利的信，信中写明了老琼恩艾林并不是病死，而是被瑟曦·兰尼斯特毒死的。

妻子凯特琳和鲁温学士都劝自己去君临当首相，既可以帮助劳勃，又可以暗地里调查老琼恩·艾林的死因。自己也已经决定要去君临了，可是自己的儿子布兰现在这种情况，让艾德也有些无奈。

“那你就赶紧想，我还要回去举办比武大会呢。”说罢，劳勃把书扔在桌子上，挺着大肚子走到门口，似是感觉到门外的一丝凉意，又紧了紧宽大的袍子，嘟囔着:“真是搞不懂你怎么就喜欢守在这种鬼地方。”

“因为凛冬将至，陛下。”艾德·史塔克突然抬起头，表情严肃的回了一句令劳勃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好的好的，凛冬将至，你这地方也可以用来储存我的葡萄酒，那可是今年高庭新送来的，等到了君临你一定得尝尝。”

乔佛里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这老登不爆金币也就算了，还整天大手大脚的花。乔佛里真怕还没等自己上位，这老登都把铁王座抵押出去贷款了。（好像这个便宜老爹已经这么干了）

……

“琼恩，你小子老是缠着我干什么？我都说了你最好不要去当守夜人。”一身黑衣的班扬·史塔克被琼恩·雪诺烦的不行，都这年头了居然还有人相信守夜人是多么的荣耀，多么的了不起，而且这个傻子还是自己的亲侄子。

“叔叔，我要去！我一定要去！”琼恩昂着头，那张脸在班扬看来就仿佛是一个缩小版的艾德·史塔克。

“我看你是压根不懂守夜人，你年纪还小，你清楚一辈子不娶妻不生子是什么概念吗？”

“我是绝对不会娶妻生子的，我不会让我的孩子跟我一样作为私生子从小就饱受羞辱！”这句话仿佛是触动了琼恩·雪诺内心中的某根弦，他昂着头努力不让眼角的泪珠坠落。寄人篱下的日子他真的受够了，最残酷的是他至今都不清楚自己的母亲是谁。

琼恩·雪诺忘不了昨天他去看弟弟布兰的时候凯特琳夫人对他的冷嘲热讽，他非常理解凯特琳夫人，也非常痛恨自己私生子的身份。

这时，临冬城公爵艾德·史塔克骑着马赶来了，“班，就让他去吧。也许去当守夜人也算是他不错的归宿。”艾德·史塔克内心又补上一句:总好过被通缉追杀。

艾德·史塔克看着眼前长相酷似他的私生子，他伸出手摸了摸琼恩·雪诺的脸颊。满眼都是不舍，脑海中不停的回想起她十几年前的那句话:“答应我，奈德。”

他看着琼恩·雪诺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了好几句:“去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跟着那群人出去鬼混，不要舍不得花钱。有什么困难就跟你叔叔说，或者写信给我。你已经长大了，我尊重你的想法。”

沉吟一阵仿佛做了什么决定，又说道:“你不是经常问我你的母亲是谁吗？等我这次从君临回来，我就告诉你。”

这几句话还没说完，琼恩·雪诺就紧紧抱住了父亲，他努力忍住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他回想起了曾经，父亲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卑劣的身份而对自己不好，永远和其他的儿子们一视同仁。甚至临冬城有人议论自己母亲到底是谁的时候，也被父亲大人用铁腕手段整顿了。

“这是男人的离别，无需多言。”

话落，人分。

国王劳勃·拜拉席恩返程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从临冬城走出，艾德·史塔克也骑着马返回了队伍。一回来他就看到自己的儿子罗柏正与王子乔佛里在说些什么，这俩人看起来就跟多年的好兄弟一样。

“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准备好了，真搞不懂这么沉的东西真的实用吗？你不是说你不会武功吗？”罗柏有些摸不着头脑，乔佛里前两天让自己找临冬城的打铁师傅给他准备了可拼接的三截钢管和一截枪头。还将剑鞘改装了一下，设置了专门放置这些东西的地方，还有个开关可以随时弹出。

“放心，我是天生神力啊！而且这东西在某些时候可是有奇效的。”乔佛里笑着拍了拍罗柏的肩膀，“等你以后到了君临城，我请你喝最好的酒！”

“那就谢谢了，可惜我这次不能跟着一起去。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我的两个妹妹珊莎和艾莉亚，尤其是艾莉亚，她最不让人省心。这次我父亲事务肯定很多，不一定能管得住她。拜托了！”

“好的，好的，咱们之间就不必这么客气了。我该走了，咱们以后再见。”虽然只在临冬城住了几天，但是乔佛里和罗柏还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一个身为王储却没有任何的架子，罗柏对他印象很好。而罗柏在军事上的某些见解也着实让乔佛里佩服，两人甚至在培养一支重骑兵方队的观点上保持高度一致。这几天两人经常厮混在一起，乔佛里觉得自己跟罗柏一起的时间都比陪珊莎的时间多了。

最后了，就在乔佛里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又表情严肃的对罗柏叮嘱道:“兄弟，我告诉你两件事情你一定要记住。第一件事:如果你以后在某一时刻，比如说在已经有婚约的前提下爱上了某个女人，我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这个女人靠近你是不是有某种目的。”

“嗯。”

“第二件事:如果你在悔婚以后，被悔婚的一方突然表现很大度的原谅你，并且邀请你去他们家族里参加婚礼的时候。我希望你一定不要去！”

“嗯。”

“我说的话你记住了？”

“记住了。”

“听懂了吗？”

“没有。”

“那你嗯个锤子！气死我了，反正你给我记住了，我说的这几句话以后是可以救你小命的！我走了。”乔佛里莫名其妙的一堆话给罗柏整迷糊了，毕竟罗柏是个土著，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因此领了盒饭。

乔佛里看着一脸木讷的罗柏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又不好明说。心道:这个臭小子可一定要记住啊，我可不想以后我横扫天下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啊，我还指望你给我训练出一队重骑兵呢。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翻身上马，临走前又回头望了一眼罗柏·史塔克，两人挥手依依惜别。

“呱～呱～”

谁也没有注意到正有一只三只眼睛的乌鸦站在不远处的鱼粮木枝头上注视着这幅场景。

在长城以外的某个巨大洞穴中，密密麻麻的枝干交错。顺着伸出去的枝干往深处看去，一位黑衣老者正端坐在一座巨大的鱼粮木座椅之中，仿佛整个人与鱼粮木融合在了一起。

他单薄的黑衣之下有着一身奶白色的皮肤和一头骨白色的头发，以及一只骇人的红色眼睛，脸颊和下巴上还有一道酒红色的胎记，就像一只红乌鸦。他的一只眼睛已经瞎了，但是没有戴眼罩，只用一缕头发遮挡。

虽然无法移动，但是他却能通过三眼乌鸦的视角观察着世间的一切，看着这幅场景，他口中慢慢吐出一句话:“命运是不会改变的，强行逆转命运只会让你付出更大的代价。拉赫洛，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懂这个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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