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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杏到李老头家的时候，李老头家里已经有很多人了，大门上也糊上了白纸，进进出出的人很多。看到刘老杏儿过来，有关系比较好的还在叫他

“老杏儿啊，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呀？铁牛说先去你家报丧的”

“啊，没事儿，这不是天儿冷吗？起的晚了点儿，李老头儿这是咋回事儿啊？”

“李老头昨天晚上吃完饭，躺床上睡会儿，结果醒不过来了，都70多岁的人了，也算是喜丧了”

再一次听到李老头是昨天晚上就已经死了的消息，刘老杏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没在搭理乡亲，就往堂屋走去。因为李老头昨天晚上刚死，还没有买回来棺材，就在堂屋正对着门的位置放了一张床，床上铺了张破席子，看到昨天给自己送媳妇儿的李老头儿换了一身干净的寿衣，就在席子上面头朝外的躺着。

“老李啊，你怎么就死了呢？今儿凌晨给我送老婆的到底是不是你呀？如果是你的话，你已经死了，你怎么给我送的老婆？如果不是你的话，为什么跟你一模一样啊？”说着说着，刘老杏心里突然间想起来一件事情，自己家大门是锁着的，而且里边为了防止野猪进来还在里面顶着，李老头也没有敲门，李老头说到底是怎么进来自己家的？？

正在寻思着的时候，小牛搬进来了一个大铁盆儿，给李老头烧倒头纸，又搬进来了一个板凳儿，放上了一碗倒头饭。

天已经完全亮了。村里的乡亲邻居都带着香烛来送李老头儿最后一程，趁别人都在烧纸上香的时候，刘老杏把铁牛叫到旁边

“铁牛啊，你爹在死前，有没有跟你说他有一个远家亲戚来投奔你们的事儿”

“远房亲戚？没有啊”

“真的没有吗？你再好好想想！”刘老杏不死心的问道。

“真的没有啊，我爹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村后山打水了，怎么可能有什么远房亲戚？”

刘老杏给李老头儿烧了一刀纸上了柱香，受完孝子谢礼头后就往外走了，刘老杏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好像从杀猪的收养了自己以后，就结束了流浪的生活，现在明明有家，还有一个暖被窝的老婆，但是他却不敢回家。

在村儿里转来转去，不知不觉天黑了，刘老杏寻思着还是回家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杀了一辈子猪，但真的遇见了死人老婆也算是报应吧。也没啥可怕的，其实人跟猪也差不了多少，猪都杀了，不知道多少头了，怎么可能还会怕一个瘦的干巴的小婆娘？自己给自己壮胆了半天，又跑回李老头家里喝了一大口地瓜烧就回家了。

家门一推就开了，穿过院子可以看到睡觉的屋里亮着灯，虽然已经不下雪了，空气里充满着寒冷，要自己的婆娘给自己留了盏灯，反而心里有点儿暖暖的感觉。

刘老杏到屋里的时候，哑巴婆娘正在给炉子换煤球，看到自己汉子回来了一脸兴奋，赶紧把盛着凉水的盆儿端出来，又加了不少热水，嗯，让刘老杏坐在凳子上泡泡脚，疏解疏解疲劳，刘老杏也算接受了事实了，不管到底怎么回事儿吧，自己终归是有了个老婆，明天天亮了再去给李老头儿多烧点儿纸当谢谢了吧。

农村的习俗是停灵后，要在村口搭个灵棚，把棺材抬出来在灵棚放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就到地里埋了，葬礼结束的第二天，还要去坟头上再添一把土。

已经是除夕了，守岁后就又是新的一年了。新年的快乐冲散了李老头儿葬礼的悲伤，村里人又开始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了。受到影响最大的也就是李老头儿自己家里和刘老杏的家里了。

村里的习俗是由老人死亡后连续三年不能沾红色对联，不能放鞭炮。今年是李老头死的第一年，铁牛家里就简单吃了一顿饺子，早早的就睡觉了，第二天也不拜年。

刘老杏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婆娘，以前过年都是自己一个人喝蒙了睡个大懒觉，年也就过去了。今年的婆娘虽然是哑巴，但是干活儿却很利索，给捏了一顿饺子。

过完年就很少有杀猪的了。一直到天暖和，刘老杏也没有什么活，每天吃饱饭就是抱着婆娘睡觉这点儿事儿。偶尔上街买东西的时候遇见村里人，村里人还会打趣一下刘老杏，这是着急生个孩子啊。

孩子？刘老杏也想过，但是又感觉这种事情离自己很遥远。

天气慢慢暖和了，村里人脱下了厚重的冬衣，开始拿着锄头去地里干活儿避免错过春耕，这一天，刘老杏从地里干完活回家，想要像往常一样抱着婆娘上床睡觉，但是以前很乖巧的婆娘躲开了。

捂着自己的肚子，指了指刘老杏，又指了指自己。刘老杏瞪大眼睛，脑子里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我要当爹了吗？”语气三分激动，三分质疑，四分不敢置信。

看到哑巴点了点头，刘老杏彻底兴奋了。围着哑巴转了好几圈，然后赶紧扶着老婆坐床上，小心翼翼的生怕磕着碰着，这天晚上刘老杏让婆娘睡床上，自己找了个板子，做成了个简易的床，他第一次失眠了，算了一下，婆娘来到家里竟然都四个多月了，自己竟然也从一个老光棍儿变成了有老婆，有孩子的人。

以后的日子里，刘老杏白天忙忙地里的农活，偶尔帮办喜事儿的人家杀杀猪，闲下来就伺候怀孕的老婆，时间过得很快。

生产这天，刘老杏把攒了小半年的钱全拿了出来，到镇上找了接生婆，他感觉村里的医生虽然可以接生，但是镇上的肯定比村里的好。

说来也奇怪，刘老杏去镇上的时候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十月份的天不冷不热，但是带着接生婆回家的时候，就开始刮风下雨了，瓢泼大雨，好像老天爷在发怒把杯子里的水洒在了地上。刘老杏挂念自己的老婆，把给接生婆的钱又提高了点，好说歹说，总算带着接生婆回了家。

在门口等着的时候，真的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刘老杏自己都不知道转了多少圈，终于听见了一声婴儿的啼哭，没多长时间，接生婆走了出来

“老杏儿啊，你老婆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白白壮壮的，你老婆也没啥事儿，是出血太多了，需要好好休息，给她好好补补”

“唉，好嘞，辛苦您了”

送走接生婆，刘老杏抱着自己的儿子，感觉极度魔幻，一年前自己还是个老光棍，现在不光有老婆了，还有儿子了，他给儿子起名刘大壮，希望儿子以后长得壮壮的，哑巴婆娘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也点头表示同意，看起来很开心！

大壮从小就好养活，每天都笑嘻嘻的，小胖手每天挥来挥去特别讨喜，刘老杏一度想这辈子这么过去也挺好。可惜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快一周岁的大壮突然开始发烧了，村里医生来看过了，没什么用，刘老杏带着儿子去镇上，医生给开了退烧药，但是也没什么用，急得刘老杏三天瘦了好几斤。抱着儿子心疼的想哭，整三天了啊，一个刚一岁的孩子一直发烧，怎么能受得了？

镇上的医生看孩子连续高烧退不了，怕担责任，也就劝刘老杏带着孩子回老家听天由命吧，毕竟镇里条件有限，去大城市里治疗的话，也没那个经济支撑。

带着孩子到家没多久，张拐子又来了

“老杏儿，孩子还发烧吗？”

“镇上的医生说没办法了，只能听老天爷的安排了”哑巴婆娘在旁边心疼孩子心疼的一直哭个不停

张拐子也叹了口气

“老杏儿，要不你带孩子去找一些大仙看看？我怀疑孩子是不是冲撞东西了，你说呢？毕竟吃过药了也还没好”

“找过了，说看不了，惹不起那东西”

张拐子听完一惊，惹不起？站在原地认真思考了半天，跟刘老杏说

“我听说在遥远的北方有一个天秃山，上有个老神仙特别灵，你诚心诚意的去求，什么都会帮你实现，你要不就去试试？”

“试！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不管有没有用都要去试试！我这就去借车费”刘老杏目光很坚定！

“唉，我只是听说过天秃山，那边有一个很奇怪的规定，不管你是从哪里出发，不能坐车，必须走过去，不能花钱买饭，有多远都要一路讨饭过去，否则过去也见不到老神仙。考虑考虑吧，那边到咱们这儿有八九万里地”张拐子犹豫着跟刘老杏说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听说有八九万里地，刘老杏犹豫了，回头看了下婆娘，婆娘两眼泪汪汪，但是看着刘老杏，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刘老杏也下定决心了，去！不管多远多难，为了孩子，走上这一趟！

送走张拐子，刘老杏把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把大门钥匙给了铁牛，跟铁牛说有事要出远门，要是过一两年没回来，这个家就归铁牛了。刘老杏听了张拐子的，只带了两个碗，两双筷子，还有自己儿子吃饭的儿童碗勺子，给自己和婆娘各带了一身衣服，一家三口踏上了前往天秃山的路。

说来也奇怪，孩子本来发烧整个人特别蔫，开始去天秃山之后，越走孩子精神越好，但是一往回走，病情就严重了，这下刘老杏对天秃山的神秘充满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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