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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之时，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面容丑陋的大汉已经带着五个人走了过来。

他们显然是不怀好意，贼眉鼠眼的瞧了一会，为首的大汉看到脚踝受伤的王氏，他的脸上浮现出贪婪的笑容。

“哈，我说我的吃食怎么找不到了，原来是让你偷走了啊。”

一边说着话，大汉一边伸出毛茸茸的脏手，就要夺王氏手上的杂粮饼。

王氏虽然有点发疯，却也觉察到危险，手腕一转，躲过大汉，飞快的将杂粮饼藏进怀里，尖叫道：“老嘎子，你干什么？”

虽然是质问的口气，但是王氏惊慌的眼神却是十分清醒。流民中恐怕没有人不认识这帮作恶多端的地痞流氓，他们不仅欺凌他人，还经常抢夺别人的吃食。

她刚刚故意大声的叫嚷，就是希望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让老嘎子知难而退。

果然，经过一番大闹，周围人得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没有一下子得手，老嘎子的眼神立刻变得凶狠起来，他本就是见到王氏伤重势弱，肚中又饥肠辘辘，才生起了强抢之意，哪里见得了光。

看到其余人纷纷朝着这里看过来，老嘎子一时间有些犹豫，他怕自己犯了众怒，以后再难在流民里混下去。但转念又想到，自己快要饿死，哪里管得了什么面皮之事，先抢到吃的再说。

想到这里，他强撑着叫嚷道：“我干什么？你偷了我的吃食，竟然还有脸问我。”

恶人先告状，这一招无赖手段他用的得心应手。

王氏虽然娇弱，但性子却是刚烈，闻言大怒，毫不示弱道：“这面饼是我亲自烙的，这几日捂在怀里，怎就成了你的了？如若不信，我敢发誓，是我偷得，天打五雷轰。你敢吗？”

古时人人迷信，发誓可不是小事。

老嘎子神色复杂，说不上是羞是怒，恼羞成怒之下，竟然没有任何先兆的狠狠一巴掌扇在王氏的脸上。

剧烈的刺痛让王氏的面孔变得惨白一片，清瘦的脸上浮现出一块红肿，头发散乱着，看上去十分可怜。

“娘的，一个贱寡妇也敢跟老子耍脾气，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嘎子蛮横的环视周围，面目可憎的叫嚣着。

周围的流民一个个缩着头不敢与之对视，显然是对这个恶徒十分忌惮，不想招惹一点麻烦。

孤儿寡母，又无人愿意伸出援手，被自己欺凌成这个样子，老嘎子的表情开始趾高气扬起来。

鲜血顺着嘴角冉冉流了出来，王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强忍着脑子里的眩晕，浑身僵硬的直视着老嘎子，眼神里却是没有一丝的退缩！

“这面饼是给我儿吃的，你这狗东西想抢，就先杀了我。”

死死的护着怀里的面饼，王氏一字一顿的道，眸子里的坚定就算是作恶多端的老嘎子，也感觉心惊。

被一个受伤的妇人吓住，这让老嘎子心里更加恼火，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凶狠，竟像一头恶狼般的扑了上去，又是一巴掌抽在王氏脸上。

抽了一巴掌还不解气，他又表情狰狞的狠踢了几脚，直到踹的王氏忍不住惨叫才肯罢休。

这种毫无人性的行为公然出现，吓得很多流民妇女转身掩面，一些男人也是面露不忍。

“娘……”李毅身体还很虚弱，但是这个时候依然强撑着想站出来阻止这一切。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人可以这样的心痛，就像是有人在拿刀子一道道的割在心上一样，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疼痛。

步履蹒跚的爬起来，然后双腿无力的弯曲，狼狈的摔倒在地上，就这样一次又一次，李毅像是疯子一样在地上挣扎。

“姑姑！”

王进也是满脸的愤怒，克服心里的恐惧冲上前，牢牢的抱住老嘎子的腿，不让他再伤害王氏。

但是他太弱了，老嘎子毫不费力的甩开他，一脚揣在他的肚子，痛的王进跪在地上，表情扭曲着一直干呕。

老嘎子上前又是一脚踹在王进脸上，这才意犹未尽的啐一口浓痰道：“就凭你也想拦着老子，识相的就跪在地上跟老子道歉，再把偷老子的吃食还回来，不然老子就送你们全都去投胎！”

说完便狞笑着抓住王氏的头发，一脸嚣张的看着周围的人。

王进爬起来还想动手，但是一个地痞挡在他面前，露出了腰间的一把短刀，眼中的威胁意味十足。

旁边的流民全都议论开来，眼神中带着不忍，但谁都没有站出来。

有几个青年看不过去，想要站出来说上几句，也被家人和朋友拦住了。

乱世人命贱如狗，老嘎子他们横向霸道了这么久，为什么依然活的好好的？

那就是因为他们已经不是普通的地痞，恐吓、抢夺甚至杀人，他们已经无所不用其极，就算他们再不是人，但也想一直活下去。

这个时候，要是谁敢站出来阻拦，那就是不让他们活，到时候就是生死血仇了。招惹上这群坏东西，以后别想有个安生。

被大家指指点点的，老嘎子怨毒的目光带着无穷尽的森冷之意，恶狠狠的露出笑容，直接就要硬抢吃食。

“放开我娘！”李毅虚弱的站起来，双眼死死盯着老嘎子，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齿里吐出来。

他感受着身体的虚弱，更是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一样渴望力量。沸腾的鲜血已经让他快要爆炸，只有杀了眼前这个恶心的恶霸，才能平息他身体里的怒火。

“幼稚。”老人冷笑，声音咄咄逼人，“你会用的，当你遇到某些人，你就会知道，你永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

空荡荡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震荡，记忆深处的画面再次在眼前闪烁。

老嘎子看了看李毅惨白的面孔，以及还在哆嗦的身体，很不屑的笑道：“病儿子也想当英雄了？小心死了被炖成汤水，进了老子们的轮回庙。”

邪笑了几声，老嘎子挺直了身体，又要抢夺王氏怀里的面饼。

听着王氏的尖叫声，看着她眼里的愤怒和无奈，李毅的脸变得一片赤红，他的眸子深处隐隐有一抹血光荡漾了出来，身体也有些发红。

刚刚阻拦王进的地痞一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狞笑着说：“放老实点，不然大爷们夜里来找这个老娘们乐呵乐呵，顺便让你吃点苦头。”

看到面前小子的身体变得僵硬，地痞讥嘲的笑了一声，伸手轻佻的拍了拍李毅的面孔，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

四周的流民全都呆呆的看着这边，饥饿感已经让他们变成了行尸走肉，对于这种光天化日的暴行，也没有力气理会。

老嘎子身后的手下都没吭声，他们的脸色变得很诡异，几乎是同时扭头看向了李毅，淡绿色的眼光像是饿狼一样。

他们也已经饿得快要发疯了，被刚刚老大和同伴的玩笑话，激起了心底的野兽本性。

不如今晚煮了这小子，死前也能做个饱死鬼。

饥饿已经折磨的每一个人都要发疯，一旦内心的人性道德彻底沦陷，他们就会真的变成吃人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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