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本光芒万丈精修版精彩章节
晨光熹微,宋婵早早出了门。
今天运动会,她是一个有仪式感的人,虽然昨天下午的开幕式把她晒得几乎中暑,但她还是在今早元气满满地起床。
好吧,也没有元气满满,身上腰酸背痛的,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她差点把闹钟摔了。
人活着哪有不疯的,硬撑罢了。
她慢条斯理地拆开早餐店里卖的饭团,饭团夹心是一大块肉排,宋婵一直觉得很实惠,吃起来也香,关键是能吃饱。
她习惯于走小路上学,家离学校近,走大路需要十五分钟,但小路只需要不到十分钟。平日里她就边走边吃。
小路横穿一个城中村,晚上她是万不敢自己走的,因为这里临近一所职高,常有精神小伙出没。
她不是歧视这些人,她只是单纯的有些害怕。
没错,她是真的怕,虽然学校里流传她打架的事迹,但实际上之前那些精神小妹找她麻烦时她都是硬着头皮打上去的,要不是动静闹得大惊动了周围的保安,还叫了老师和家长,不然那些精神小妹估计还要叫嚣着把自己社会上的哥哥叫来出气。
那就完蛋了。
宋婵是只纸老虎。
正当她优雅地品尝自己的早餐时,她走进城中村,拐进一条小巷,某户人家的屋檐下,一只黄狗摇着尾巴。
宋婵不是第一次见这条狗了,它经常在村里乱晃,最近好像是怀孕了,变得懒洋洋的,每天就喜欢趴在屋檐下休息。
宋婵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狗。
也不能怪她,小时候,爷爷奶奶为了不让她大半夜乱跑,一直告诉她夜里的狗会吃人,还描述的十分恐怖。农村天黑得早,灯关得也早,她透过窗纱往外看,黑摸摸一片,只有万籁俱寂中的狗吠。
来自童年的阴影,笼罩在心头,直到现在也没能抹去,她平时在路上见到狗,都是装作没看见,实则恨不得贴墙走。
巷子很窄,宋婵定了定心神,准备镇定自若地走过去,结果一不留神和那条狗对视上。
黄狗张开嘴巴吐出舌头嘶气哈气,竟然立了起来,走到宋婵面前,摇着尾巴。
宋婵往左,它往左;宋婵往右,它往右。
宋婵不敢往前,但狗在逼近。
左顾右盼后,她绝望的发现自己没有岔路可走,看来只能原地返回,走大路了。
结果大黄狗叫了一声,跟了上来,她手一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手一抖,将还没吃几口的饭团滚落在地,加快脚步离开,大黄狗才没跟上来。
她快步走着回头路,身体还是抖着的,心里不断祈祷着别被跟上,但委屈的泪水还是涌了上来。
她是个胆小鬼。
她是个爱哭鬼。
长这么大了,被狗欺负,真的很丢人,也很委屈。
视线有些模糊,小路口有一个上坡,坡旁是一棵大树,树影婆娑,阳光从缝隙里透下来,斑驳一地,随着风,光影变换幻着如梦似幻。少年人的影子映在上面。
像是所有俗套的小说情节一样,女主在最无助的时候,男主总是像救世主一样从天而降。
宋婵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女主角的命。
但是救世主从天而降了。
许子舒背着包,从坡上走下来,阳光打在他脸上,光影变幻间,他抬头对上了宋婵的视线。
是注定吗?宋婵又一次在他面前感受到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变得滚烫起来,眼中的泪水还在,可是视线变得清明起来,心跳声做背景音,少年迎面走来。
“许子舒!”宋婵叫道,少女清亮的声音打破这个宁静的早晨,许子舒一顿,抬眼,向她点了点头,朝她走来。
“那个……”宋婵踌躇了一下,上前几步,“前面路上有条狗,我怕,不敢走。”
许子舒看着她,像是等她的下文。
“你能不能……和我一起?”
许子舒沉默了一会,回答:“我本来就要走这里。”
潜台词可能是,答应她了吧。宋婵想。
他继续向前走,宋婵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情,跟在了他后面,然后加快脚步,和他并肩而行。
起初肩膀偶尔摩擦,渐渐的两人之间隔了一小个拳头的距离,宋婵偷偷瞄着身旁的少年,心里悸动不断。
“你怎么走这里啊?”
“我家住这附近。”
“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这学期刚搬过来。”
“可我这学期也没在这里碰到你耶?今天是第一次呢。”
“可能时间不一样吧。”
“你说的对,”宋婵笑了笑,又问,“你以前是哪个学校的啊?为什么转过来?”
许子舒像是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关你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保持着诙谐语调的宋婵忽然噤声,许子舒没有听见下文,转头看她,只见一向大大咧咧的女孩有些胆怯地放慢脚步,移到他身后去。
巷子口,一只怀孕的大黄狗吃着地上脏兮兮的饭团。
他没有继续讲话,神色如常地走过去。
宋婵跟在他身后,眼看着渐渐走大黄狗,她有些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抓住许子舒。
她的手在空中犹疑了一会,最终只抓住了许子舒的书包带子。
“慢点。”她用从未有过的、轻轻的声音说道。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显得她有点恋爱脑,但此时此刻她脑海里还是浮现出塞林格的一句话:“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从小在男孩子堆里长大的宋婵,大大咧咧,张牙舞爪,不会把控异性交往的距离。即使和父母搬到城市里,也常常被贴上“不矜持”的标签,在学校和男生女生都一样地相处,也不少次被人叫“汉子茶”。
但唯独此时此刻,她第一次有了,一点叫做“分寸感”的东西,即使这是过往她所不屑的“世俗规矩”。
她不敢碰,她害怕眼前这个少年露出那天体育课教室里的表情,害怕手被甩开,只剩空气。
尽管眼前的少年那么温柔,尽管此刻少年是她的救世主,她也不敢。
许子舒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没有回头,依旧是不耐烦但不失温和语气:“放手。”
他没有甩开宋婵,脚步也真的像是不经意地慢了下来,宋婵经过大黄狗身侧时,手越攥越紧。
大黄狗的身影渐渐远去,终于脱离险境的宋婵心下松了口气,没怎么多想就将手松开,加快脚步,与他并肩。
许子舒才又一次讲话:“这么怕?”
宋婵点点头:“昂……”
她顿了一下,又说:“其实也还好,主要是刚才它太热情了,我走不开。”
“那个饭团是你的?”许子舒问道。
“是的。”
“所以你没吃早餐吗?”
“是的。”
没有答语,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息弥漫,还好已经走出了村子,隔着一条马路就是校门,路边有好几家小吃店和摆了好几家早餐摊。
宋婵有些饿,不过她懒得去买,心里的悸动尚未平复,她想和他多待一会。
许子舒忽然又道:“带钱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宋婵明明身上还有些零钱,却还是回答“没有”。
她在期待什么呢?
许子舒瞥了她一眼:“等着。”
像是回应她的希望一样,在宋婵的目光中,他快步走向一家人稍微少了点的早餐摊,好像犹豫了一会,看了看宋婵,然后和早餐摊老板说了些什么,接过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又小跑回来。
“呐,”许子舒有些不自在的样子,有些笨拙地像小孩子递玩具一样将早餐给宋婵,“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老板推荐豆沙包,说……女孩子都喜欢甜的,我就买了两个……”
像是感觉不对,他又极快地补充说:“我可不是免费请你,记得还钱。”
宋婵被他的情绪感染,有些腼腆起来,小心翼翼接过早餐,还格外注意没有碰到对方的手:“谢谢……我会还的。”
“嗯……”
许子舒好像待不下去了,就点点头,一边转身迈步就走,一边和她招了招手告别。
宋婵呆站了一会,也迈步走向校门口,但没有去追他,手里的温热直达心底。
走到教室,她才慢慢打开塑料袋,大口大口吃起来。
豆沙包很甜,甜得腻人。
宋婵不免想起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的时候,爸爸妈妈偶尔回来时,会带一些她没吃过的糖果,那些糖果很甜,和豆沙包一样,很好吃。
后来来到城里,她有了很多很多糖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找不到当年的口味了,于是渐渐的,她告诉所有人,自己不爱吃甜食。
不爱吃甜食。
可是,豆沙包也很甜,她却喜欢上了。
明明是她不喜欢的甜的腻人的味道。
好好吃。脑海里就只剩下这句话了。
吃完包子,她开始喝豆浆。
温热的暖流一直到胃里,她鼻子一酸,好像眼眶热热的。但是班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她擦擦眼角,不想丢人。
今天老天爷好像格外眷顾她呢。
前桌的陈暖安转过身和她讲话,没发现她的眼角,但注意到她手里的早餐。
“诶知了,你不是说早餐喝豆浆容易肚子疼吗?还有,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豆沙了?”
宋婵顿了一下,抿了抿嘴唇:“……今天喜欢上的。”
“什么?”
宋婵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没什么,就是想尝试一下……挺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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