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弈

八月十六,原是我与先太子的小定礼。只是现今太子都没了。小定礼自然也做不得什么数了。我让小桃带了些点心，去看望那个该生产的女子。

小院幽静，满院的桂花香气扑鼻，在盛京中甚是难得。女子的肚子出奇的大，似是怀了双生子。见我的到来她并不惊讶。拿出茶碗为我斟茶。“姑娘想必是太子的未婚妻吧。多谢姑娘救莹心一命。”

我摆摆手，喝着杯中的花茶。心想这女子真是命苦，恐怕还不知道太子已经自戕了。

我放下茶碗，素手抚上她的肚子“该生了吧，医师可有说过是双生胎。”

莹心笑的明媚，应声答道“是，大夫说是双生，孩子很是活泼，常常闹的我夜里睡不着。”

莹心笑着同我说了许多，无非是与太子初遇时的甜蜜往事，说罢又黯然神伤。

又似想到了什么，随即又抬起头，用一双盈盈似水的眸子望着我说“莹心自知太子非治国之明君，他身死是必然的。若姑娘日后尚有余力，可否庇护我的孩儿一二。”

我原以为她是不知情的，却不想她是个玲珑般通透的人儿。拍拍她的手点点头。

莹心见眼前的人应了她的请求，松了一口气，这样她也能放心回去了。

九月初六，天气渐冷。谁都没想到一道圣旨送到了府上。

今有勇毅侯嫡女司青云柔嘉成性、性秉温庄、雍肃持身、度娴礼法、慈著螽斯、敬章翚翟、钟祥玉成，册为皇后。于十月初五入宫伴驾。

待圣旨接过后，母亲抽泣不止，父亲也觉得荒唐。

母亲哭着同我说“圣上已经四十有三，比你父亲都要长上五岁，这该如何是好。”说罢又湿了半边帕子。

我知母亲心中笑着拍拍母亲的手，“母亲宽心，当年祖姑母嫁与先帝时先帝也年近不惑，一切事宜女儿心中自有定夺。”

入夜，不出所料，回院时宁渊立于院里的桂树旁，我见他服了服身子“雍王殿下夜访，可有要事。”

来人笑了笑，“不日司小姐便是宁某的母后了，本宫来拜见未来母后何须托辞。”

我知他心中气恼，左右这也不是我的错，他若恼也该是恼宫中那位。

“既是见过，还请殿下离开，臣女要歇息了。”

若是往常他定会离去，今日只怕是难了，宁渊向前迈了迈步子。

距离越近那股酒气越发清晰。

“你喝酒了。”我出声提醒他，我素日里不饮酒，更对其散发出的气味避如蛇蝎，他是知道这点的。

“喝了如何，没喝又如何。司青云，你无情。”宁渊眸子黯然，原本白嫩的脸庞倒是染了些许红晕。

真是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在故作深情上，这大约是宁氏一族的固有传统了吧。

听到无情二字，我笑的粲然，“无情，雍王殿下莫要说笑了，论起无情您才是师傅呢。”

见司青云并不吃他这套，宁渊拉过面前女子的纤细腰肢便想吻上去，却被女子推开。

我看着这个技艺精湛的伪君子。“雍王该明白，自四年前我们之间便再无可能。”

宁渊看着面前这个素面未着粉饰的女人，一瞬间竟觉得陌生。

黯了眸色转身离去。

宁渊这竖子当真是扰人清净，不过我这观鹤院中当真热闹，冷呵一声“出来。”

檐下窜出一个人影，一身黑色劲装似与夜色相容。“姜齐见过司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