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剿匪之黎明浴血

黄胜怎么说也是个国军营长，竟被舒巴子突然抽一耳光，可说是遭遇了奇耻大辱。手下几个士兵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见舒巴子对营长动手，迅速将枪口顶在舒巴子胸前，只听哗啦啦一阵枪栓响，齐声吼道：“妈的，不想活了是吧？”

“哟嗬，想跟老子玩儿？”舒巴子打小就在枪口下讨营生，见了这种场面倒也不怵，仗着自己在县政府门前有三尺硬土，招呼马脸等人：“让他们看看，老子们也不是吓大的！”

马脸和几名匪兵纷纷亮出家伙，上前护住舒巴子。周国卿不嫌事大，和一群团丁也举着枪，里三层外三层，把黄胜和几名国军士兵团团围住。几拨人气势汹汹，互相推搡，眼看着一个不慎就要擦枪走火。

千钧一发之际，陈次之拉着向财东忽然钻进人群，挤到黄胜面前。原来这陈次之表面看着象个莽汉，实则有些心计。和舒巴子从陈孟之家出来，心里暗想：真要是保安团和国军干起来了，老子去给他们劝架，万一挨了枪子儿，多不划算呀，还是把向财东拉上再说！趁舒巴子往外跑的时候，他却半路抽脚拐进保安团，找来了向财东。

“哎哎哎，各位，都别冲动，别冲动……”向财东看见马脸一伙，对冲突的起因已猜到八、九分，赶紧打着哈哈给各方打圆场：“哎呀，舒司令，陈司令，黄营长，误会，都是误会，何必弄得这么紧张呢？”

马脸有点不识抬举，以为向财东在和稀泥，发着狠说：“向团长，这姓黄的狗日的把枪都顶在我们舒司令的脑袋上了，你还说这是误会？”

“哎呀，一边儿去……”向财东根本不把马脸当回事，不耐烦地将他一把推开，又伸手压下黄胜的手枪，满脸堆笑：“黄营长，舒司令现在可是国军暂编第一师的少将副师长兼第一旅旅长，他手下这帮兄弟都是自家人，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

黄胜有些清高，盯着舒巴子和旁边的马脸等人，不无嘲讽：“就这些人，还是国军？”

没想到一句话把刚压下去的紧张气氛一下又给挑了起来。

“嘿，你他妈笑哪个？老子们现在就是国军！”

舒巴子带着几分痞气，横眉竖眼，又推了黄胜一把。几个国军士兵见他再次动起手来，立马端着冲锋枪怒吼：“妈的，管你是什么人，再敢动我们营长一下，小心枪子儿不长眼！”

对方也不甘落于下风，和几个士兵纠缠在一起，双方推推搡搡，不肯罢休。这种场面，真要交起火来，谁都不讨好。一旁的陈次之心里十分清楚，急忙招呼向财东：“向团长，快，把他们分开，别让枪走火儿啦……”

向财东和周国卿只好带着几名团丁拉拉扯扯，给他们劝架。

街上围了一堆老百姓，也不敢近前来，站在远处指指点点看热闹。

陈孟之拄着棍子从院子里走出来，见大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几帮人纠缠在一起，推推搡搡乱成了一锅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小手枪朝天开了一枪，恼怒地喝斥一声：“住手！”

缠斗的双方被向财东等人拉开，忿忿地依然互相看对方不顺眼。陈孟之收起手枪，走到一伙人中间，看看舒巴子等人，又看看黄胜一伙，脸色铁青。

“你们这是唱的哪出啊，啊？共军马上就要打到石城来了，你们还在这儿窝里横，是不是一个个都反了天啦？”

黄胜觉得自己有理，指着马脸等人，冷哼一声，“陈县长，你来得正好。身为一县之长，除暴安良，杜绝匪患，是你的职责所在。现在有几个刚刚进城胡作非为的土匪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如何处置？”

陈孟之扫了马脸等人一眼，指示向财东：“把他们拿下！”

一旁的舒巴子大惑不解：“哎，大舅，你什么意思？他们可都是我的人……”

向财东也进退两难，不好下手。

陈孟之见向财东不动，把手上的拐棍朝地上顿了顿，又喝令周国卿：“还楞着干什么，给我拿下！”

周国卿见陈孟之发怒了，忙命令几名团丁下了马脸等人的枪，将他们扭进县政府。舒巴子见陈孟之不仅不向着自己，还把自己的人给抓起来，气得钻出人群，甩手而去。

陈孟之盯着黄胜，老气横秋，“黄营长，你说的这些人我已经抓了，你还有什么指教？”

“指教？我可不敢当！”

黄胜冷静下来，仔细一想，现在土匪都给收编了，名正言顺的官匪一家。陈孟之的举动不过是在演戏，敷衍自己，继续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于是收起手枪，招呼几名随从钻出人群，跨上马背，悻悻而去。

陈孟之让向财东遣散了围观的人群，气哼哼地进了县政府。

马脸一伙被周国卿关进了保安团的监房，气得骂骂咧咧：“他妈的，周矮子个狗日的，居然真的把我们关起来。”

“还有那个姓黄的，一个小小的国军营长，敢在我们舒司令面前摆谱，老子要是再遇见他，非得一枪崩了他不可！”

周国卿带着几个团丁走进监房，隔着粗实的木柱子朝囚室里观望。

马脸看见他，跳起来，拍着木栅栏吆喝：“哎，周团副，你什么意思，还关着我们不放？”

周国卿眯细着眼，盯着马脸一伙，皮笑肉不笑：“骂我呀，接着骂！”

马脸赶紧陪上笑脸：“周团副，刚才那些话都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快把我们放了。”

周国卿示意看守团丁打开囚室门。

马脸等人钻出囚室，装模作样朝周国卿拱手抱拳：“周团副，谢啦！”

周国卿也不是省油的灯，警告马脸：“你们这帮王八蛋，如果不是看在舒司令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们。以后再敢在背后骂老子，遇着那个姓黄的，我可不帮忙了。”

“周团副，得罪！”

马脸再次朝周国卿拱拱手，又转头命令身后的几个匪兵：“都他娘的傻站着做嘛，还不快给周团副赔罪！”

匪兵们单腿下跪，郑重其事地向周国卿双手抱拳，“周团副，得罪！”

周国卿眉开眼笑：“其实，陈县长也不是想真的抓你们，只不过是给舒司令和黄营长一个台阶而已。大家都是瞎子吃汤圆，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