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竹马配青梅

张晨打架力气大，下手狠，与刚入学时被女同桌打到号啕大哭的那个怂货相比简首判若两人。

那时他迷上了金庸和古龙，他觉得自己就是劫富济贫、惩恶扬善的大侠。

只要有人找他帮忙，他指定出手相助，打架的理由很简单，比如谁打饭的时候插了谁的队，谁跑步的时候瞪了谁一眼，谁踢球的时候铲伤了谁，在当时看来，每一个事件都无比严重，关系到个人尊严、帮派地盘甚至江湖地位。

《古惑仔》风靡大街小巷，大家都被帅气的“陈浩南”迷倒，只有张晨痴迷于他们的纹身，他觉得自己距离真正的古惑仔只差一个又帅又酷的纹身。

他下定决心纹一个和山鸡一模一样的麒麟臂，到了纹身店，看着小针一下下扎进前面哥们的肉里，张晨胆怯了。

回到家他找来黑墨水，在自己的左臂依样画葫芦画了个图案上去，远远看去也挺唬人。

有了麒麟臂的加持，张晨如虎添翼，在混混圈里出人头地，竟也坐上了“老大”的交椅。

张晨甚至还收到了很多女生偷偷塞给他的纸条，“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我想让你保护我一辈子，可以吗？”

看到这些，张晨心中恼火——老子当年被女人打的时候，怎么没人喜欢我，当初又有谁来保护过我？

张晨开始有点懊恼当初对柳絮那么粗暴，她是唯一一个关心过自己的女生。

但是张晨实在太忙了，忙着学抽烟，玩游戏，打群架，看小说，还要忙着整顿混混圈，比国家领导人都要忙，根本没有时间去打听柳絮的近况。

和张晨约架有两个不成文的规定：第一，不能约在下雨天。

因为雨天“老大”会掉色。

第二，不能约在放学后一小时内，因为“老大”要写作业。

于是放学后的校门口经常能看到一群穿着奇装异服顶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混混，时不时会向熟悉的同学客气地打着招呼。

“怎么才放学？”

“做值日，你们又在等张晨？”

“是，我们老大有道题不会，去问老师了……你们和二中约的架是什么时候？”

“过几天的，这两天我们老大忙着复习，准备考试……”一个鱼龙混杂的混混圈，快让张晨整成了一帮一学习小组。

张晨他爸看到张晨胳膊上的纹身时，二话不说五花大绑吊在院子里狠狠地用皮带抽了一顿，当年张晨十五岁。

因为打架太多，不但下手凶狠，连抗打能力都得到极大的提升。

妈妈在一旁冷静地提醒着爸爸：“可别打脑袋，马上就要考试了……还有，也别打右手啊，一会儿打完还得写作业呢！”

柳絮一盆清水，从头到脚泼在了张晨身上，冲掉了可怕的纹身，也浇灭了爸爸的怒火。

张晨以为自己己经习惯了生命里没有柳絮的日子，但是当听说她要走时，竟然有点舍不得了。

柳絮的父母因为工作的变动要离开这里，世代交好的两家人依依不舍地在柳絮家里吃了最后一顿饭。

有意无意地，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人。

两家的大人要么借口出去买东西，要么在院子里乘凉。

张晨那个不识时务的发小——大龙，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找他打游戏，结果也被他奶奶硬生生拽走了。

“新学校都安排好了？”

“嗯。”

“那个……到了高中，学得机灵点儿，没我罩着你，别总是去招惹那些混混。”

说完这话张晨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初中三年他只和柳絮见过一次面。

“你以后还是别打架了。”

柳絮想了很久，憋出这么一句话。

混得如日中天的张晨当时哪听得进去这个。

他根本就没搭这句话的茬儿。

后来，谁也不记得东拉西扯了些什么，总之那次对话草草了之。

中考结束之后，迎来了漫长的暑假，张晨发现自己的身体有着惊天动地的变化。

偷偷说给大龙，他一点也不吃惊：“我们从初一开始，去河里游泳都穿着裤衩，就你傻X，老是脱光。”

首到这一刻张晨才意识到自己终于长大了。

张晨考入了一所不错的高中读书，他决定以一个成年人的标准要求自己。

与此同时，柳絮在另一个城市，开启了自己的学习生活，高中生活需要住校，柳絮父母因为工作经常出差，无暇照顾，张晨妈妈便要求张晨必须每个周末都要去看望柳絮，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妈妈不忘嘱咐张晨：“保护好柳絮，这么好的姑娘，可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张晨满心不乐意地找大龙诉苦，“这个柳絮，有什么可保护的，脾气倔得像头驴，头脑简单的像个草履虫。”

“张晨，你Y傻吧，咱妈是这个意思吗？

她那意思是别让别人占了柳絮的便宜！”

“她有什么便宜可占的？

浑身上下不过二两肉，扔到深山老林里老虎都嫌她塞牙。”

“你Y是不是打架把脑子打傻了吧，说你傻X还不爱听。

连什么是占便宜都不知道，占便宜就是，拉手，亲嘴儿，然后……那个……那个？

什么那个？”

张晨一脸懵逼的望着大龙，满脸的求知欲让大龙不禁感叹道，“真他妈傻X！！！”

他俩窃窃私语，附耳密谈，比比划划了半天，张晨终于豁然开朗。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居然能纯洁而无知地度过将近十六年，简首是个奇迹。

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启蒙老师竟然是大龙这个二百五。

当张晨第一次来到柳絮学校时，看到柳絮正和一个流里流气的男生抢暖壶，旁边三三两两围了几个人。

“美女，暖壶挺好看啊！”

“松手！”

“呵呵，暖壶挺好看啊！”

男生一个劲儿的拽着暖壶不撒手，不知道是真喜欢这个暖壶，还是语言匮乏到无法表达。

“你要是喜欢送你了！”

柳絮一松手，男生抱着暖壶来了个大屁蹲。

旁边的人嗤嗤地笑着首不起腰。

纵使张晨再晚熟他也知道，男生看上的应该不是暖壶，看来妈妈的预料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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