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间烟火

我凝神思索了片刻，似乎能理解陆雨馨的用心良苦。

片刻之后，助理小茹回到办公室，对我说道：“我都安排好了，可以让他们进来面试了么？”

我点点头，对小茹说道：“让他们四个同时进来吧。”

“同时进来？”小茹有点吃惊，同时眼里闪过一丝不信任的感觉，似乎是在疑问：你到底会不会面试？

我坚持说道：“是的，让他们四个人同时进来。”

都这么说了，小茹也就没再有什么疑问，推开门走了出去，再次进来的时候，四个面试的人全都被带了进来，当着四个人的面，小茹介绍说道：“这位是我们公司人事部的墨总监，今天哪两位留下，全都看墨总监的意思了。”

介绍完，她回到办公桌坐在我左侧，用手操作电脑做现场的记录。

“默默？”高旭情不自禁的叫出了我的名字，惊讶的问道：“我没看错吧？”

我微笑点头，眼神扫过他们几个人，发现刘倩脸上带着难以压抑的兴奋，似乎是志在必得了，我装模作样的说道：“各位坐吧，你们的简历我都看过了，能通过公司层层面试走到这里，说明你们都是这群人中的佼佼者了，即便是最后不能胜任这个位置，也足以证明你们的优秀，公司目前只有两个名额。”

刘倩骄傲的说道：“看来肯定是我和高旭了。“

这句话引来了另外那男子不满的眼神，高旭急忙拉了拉刘倩，低声说道：“别乱说。”然后又给那个男子道歉。倒是另外一个女孩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听到刘倩的话一样。

我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最后一道面试题很简单，如果你们月-薪五千，摆在你面前有三个房子，第一个房子是城中村单间，月租500，第二个房子是小区房与别人合租，月租1000，第三个是小区房自己租一套，月租2500元，你们会如何选择？”

刘倩第一个开口说道：“我要住月租2500的小区房，要环境好，有独立的生活空间，高旭你呢？”

高旭挠了挠头说道：“我住小区房，与别人合租的，月租1000元。”

我把目光投向第三个女孩，她的名字很好记，叫白佩佩，这是我第一次听他的声音，很细腻、很温柔，她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会选择与别人合租小区房，毕竟生活环境很重要，与自己合租的人应该是收入水平、价值观都差不多的朋友，会很聊得来，扩大交际圈，与别人合租挺好的。”

最后那个男子很坚定的说道：“我会选择城中村居住，毕竟月-薪五千不多，把钱花在住宿上，不如花在与别人的交际上。”

他们四个人都说完了自己的想法，我对身边的小茹说道：“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吧。”

小茹看着我问道：“那最后留下哪两位呢？”

“明天上午公布，各位回去等电话就好了。”

小茹起身说道：“非常感谢四位，墨总监的意思是今天面试就到此为止，最后录用哪两位，明天上午会电话通知，各位的去留就看墨总监最后选择哪位了，谢谢大家，我送你们出去，请跟我来。”

说罢，小茹率先往外走，紧跟着小茹的是那个男子，然后是白佩佩，刘倩见前两个人都出去了，她突然冲到我坐的桌前，一脸兴奋的说道：“默默你不是送外卖的么？你怎么会在这里？你面试真的是太好了，我和高旭是不是可以准备下周开始上班了？”

我嘴角微微上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高旭拉着刘倩说道：“倩倩走啦，那个……默默晚上有时间么？昨天你走的太早了，都没好好叙旧，你几点下班？我来找你，晚上继续喝啊。”

“好。”我对高旭说道：“我下班了联系你。”

临出门的时候，刘倩挽着高旭的胳膊无比自信的说道：“你朋友竟然是凯帝酒店人事部的总监，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呢，默默真是太有本事了，以后要常来往知道嘛！”

四个人都走出了面试办公室，我坐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起身走向陆雨馨的办公室。我进门的时候陆雨馨正盯着电脑看，我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看到我进来，陆雨馨微笑说道：“默默不错啊，很棒，最后的提问很有个性，能从一个简单的住房观看到很多内容。”

我皱了皱眉头问道：“你都看到了？”

陆雨馨把自己的电脑屏幕转过的，对我说道：“我刚刚看的是现场直播，现在正在看第二遍。”

原来那个办公室有摄像头……我有点无语，这是对我的不信任么？我正要开口说话呢，陆雨馨就率先解释说道：“别误会，我们面试的办公室一直都有摄像头，有时候初试、复试的人很多，没办法当时做决定，人事部的人要反复看几次面试录像，最后才能下定夺。”

“噢！”我答应了一声。

陆雨馨微笑问道：“你觉得最后应该留下哪两个呢？”

“白佩佩和高旭。”

“嗯？”陆雨馨问道：“理由呢？你不留下刘倩，就不怕你发小高旭和你闹掰了么？”

我习惯性的掏出烟叼在嘴里，在点燃的时候意识到这样做可能不对，毕竟在人家的办公室，又把打火机收了起来，陆雨馨开口说道：“没关系，我不介意身边的人抽烟。”

“谢谢。”我点燃烟对陆雨馨说道：“我能明白你今天让我来的目的，谢谢你的用心良苦，你对我好，我也不可能对你不负责，刘倩这个人自视甚高，而且没有什么好的教养，不适合好好培养，白佩佩是个不错的人，无论是简历上还是言语上表现的都很谦逊，而且这人形象很好，亲和力很高。高旭虽然没什么工作经验，但是他的人生观、价值观是很正的，抛开个人关系，我也建议你留下。至于刚刚你问的，不留下刘倩会不会惹的高旭不开心，我只能说……我不会拿你对我的好，去做不利于你公司房发展的事，这也是我刚刚没有宣布去留的原因，最后决定用谁，还是你来决定吧。”

陆雨馨靠在椅背上看着我说道：“我今天早上看到简历之后有点吃惊，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所以我打电话让你过来，通过刚刚的面试你也看出来了，从昨天送外卖的身份到今天人事部总监的身份，简单的变换了一下，有些人对你的态度就截然不同，这个社会很现实，而生活在这个社会里的人又很虚伪。”

“我明白你的用心良苦，让我在朋友面前找回一点自尊与自信，但是你也让我陷入了一个僵局，高旭和刘倩都认为我能决定他们的去留了，现在尴尬了。”

陆雨馨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如果你觉得为难，那就留下高旭和刘倩两个人呗，我无所谓的，凯迪酒店上上下下我养着一百多人，我不在乎多一个刘倩，就看你怎么办了。”

我看了陆雨馨一眼，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转身走向门口的方向，背对着她说道：“你自己玩吧，我要走了，你别坑害我，我不陪你玩了。”

“等等。”陆雨馨在背后叫住了我，“如果你认为作为最好的发小，高旭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不录取刘倩、因为这事和你闹掰了，我觉得你这个发小也没必要继续交往下去了，刘倩什么样他肯定很清楚，另外……你觉得高旭和刘倩这样虚伪的女孩在一起，他以后会幸福么？当然，感情的事我们外人没有评论的资本，但是关于人品，显而易见的东西，你不应该替你的发小说上一两句么？”

我站在原地听完陆雨馨说的这些，不想多说什么，拉开办公室的门往外走，背后传来陆雨馨的声音，“既然做这件事，就做出个结果来，我不希望你答应帮我做的事半途而废，就像昨天我那么不喜欢饭局，仍旧陪你到最后，明天由你来公布面试结果，如果你不来，我就录用高旭和刘倩，让你在朋友面前有面子。”

陆雨馨的好心，丢给了我一个烫手的山芋，我却不知道如何面对高旭和刘倩，我可以忽略刘倩的感受，但是我不想让高旭觉得为难。今晚的饭局或许很尴尬，即便是明知道很尴尬，我也不能逃避。

下午四点半高旭给我打电话，问我几点下班，我告诉高旭已经没事了，他听后特别高兴，问我在哪见面，今天好好喝点。

我让高旭来滇池春天小区外的一个很普通的小饭店，今晚我做东。高旭说他马上就过来，一会儿见。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今晚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十多年的友情是就此崩盘还是变得更加坚固？我无从得知！毕竟这些年我们都在改变，交集的圈子也逐渐越来越远，有些话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一切只能祈祷。

五点半，高旭和刘倩两个人出现在饭店，我突然感觉很紧张，我想保留住这份友谊，但是又不想违背陆雨馨对我的好……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