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真好，又躺赢了一天

一首到好几个小山灵都爬到他身上，那些热量慢慢传递给方玉尘，才让他觉得骨节的僵硬有所缓和。

他攥了攥拳头，扯出一个笑来。

“别担心别担心……哈哈，你们这么多压在我身上，会很沉哦。”

“你真的没事吗？”

“你都快哭啦~是因为很冷吗？

我们在给你做被子了！”

“不哭不哭，不要怕！”

方玉尘扫了一眼这些个小家伙正在编织的花朵被子，有些哭笑不得。

这些花垫在身下还好，可若是做成被子，怕是要彻底香他，万万不可~坐起身，怀里正窝着好多个白团团。

一个个像是嗷嗷待哺的崽崽，正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倒也没那么吵。

方玉尘抬手擦拭了一下眼尾，泪水是没了，却不想把眼尾擦的更红了，看起来比小山灵们还要楚楚可怜。

“没哭……”他正要为自己狡辩的时候，秘境外面忽然传来声音，让他当即敛了些许笑意，起身往外走。

来的是几个小弟子，一个个正因为害怕而聚在一起，哆哆嗦嗦谁都说不出话来。

方玉尘蹲下身子把那个非要出来送他的小家伙给塞回去，转身走过去问道。

“几位师兄，请问……”少年的声音温柔至极，在这个阴风恻恻的环境下，吓得那几人像是打鸣一样，一阵尖叫。

“啊啊啊啊！！

鬼啊！！”

“呜呜呜呜，我我我……我没干过什么亏心事啊！”

见他们丢下家伙事撒腿就跑。

方玉尘：“……”一阵细微的笑声传到耳朵里，方玉尘一回头就看见那些小山灵们正在大石头后面各个捂着嘴偷笑。

惹得方玉尘有些无奈地伸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上”的动作，那些小家伙纷纷笑着模仿，倒是听话。

临走的方玉尘忽然想起什么，又折回去一把拎起来好几个山灵。

只见他带着这群小家伙来到那边的书案前，一把提起小萝卜头让他坐在椅子上，把笔递到他手里。

“呐，纸笔给你，看见这些经书了吗？

亲爱的，帮个忙？”

小山灵懵懵地眨眨眼，他身后的小家伙们反应过来，一溜烟地就想跑。

结果手里都忽然多了一根笔，身后也多了不知名的力道，再加上脚不受控制，就这么推搡着来到书桌前。

那个漂亮至极的小少年捏了捏雪白的耳垂，笑得夺目。

“加油~”山灵们是天地灵气，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看见他们的。

如若那几个前来的弟子再折返的话，就只能看见空气里有好多好多的笔正在急速地抄写着。

清元山不分西时，更没有正常的时节规律。

一座山要么全是清浅春绿，要么就是深秋红枫，这一层层地堆叠着，色彩实在漂亮。

这些山峰都是看不见山巅的，因为有一层很厚的云层笼罩在半山腰。

到了夜里，底下的人抬头，这层白茫茫的云雾就会映射出一望不尽的星空。

方玉尘倚着一棵高大的梧桐，神色不明。

遮挡住山巅的那层云雾，是清元山有名的“星河云海”。

山下人往上看，那是云海。

但是山巅上的人往下看，却会看见满地星河。

当年其实并没有一极，西方和六合的说法。

他的师尊，那位一极，风祖——莫风，座下弟子众多，但是能进到云海之上的，却是少之又少。

那云海之上，满地星河，其灵力冲击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扛得住的。

而他，作为那个最小的弟子，算得上从小就在星河之上长大。

如今六百年岁月过去，这周围的光景若是真说丝毫看不出当年的影子倒是不可能。

可是……这些变化，让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这己经不是他的家了。

不识故地，不见故人。

他是六百年后迟来的一位，客人。

方玉尘的面色白得像是初绽的海棠，那双漂亮的眼睛不笑的时候也会显得异常乖。

那抹很淡的忧伤甚至都没来得及从他心口走一圈，就听见不远处传音符过来的惊天嗓门。

“一万年太久！！

只争朝夕！！”

方玉尘整个人都懵了。

这还只是开始。

紧接着就是无比整齐且上头的集体喊号。

“我宣誓！

为了苍绝的明天！

为了自己的未来！

为了三界的正义！

不背师父的教诲！

无愧清元的栽培！

不丢宗门的脸面！

……”阵阵宣誓声通过扩音符传遍整个清元山，吓得这山林间的仙鸟们都振翅飞远。

也把方玉尘吓得半天没能合上嘴。

漂亮的像是这山腰上最为精致绝色的一团雪色奶糕，瞪圆了眼睛半晌不知道说些什么。

弟子们的读书声让好歹当过小公子的方玉尘浑身一个激灵，似乎又回到了被先生拿着板子督促功课的时候。

忍不住一个哆嗦。

他甚至连刚才那些悲伤的情绪都被扫的一干二净，觉得还是回斐山抄经书来的实在。

清元山山峰无数，其间台阶更是成千上万，这看着身子骨无比瘦弱的少年，一步一步走着，以青山黛岳为景，云纱光巾为衣，实在绝美。

然而还不等方玉尘数到头，竟然觉得手边的山体忽然开始晃动，颤颤巍巍的像是要倾倒一样。

“？”

那斐山秘境里的石头可是说过的，如今己经是和平年代。

更遑论当年都没谁能让清元山山峰有所震动，如今又有谁能……然而还不等他思绪收拢，那股逐渐明显起来的震动让他身体下意识地紧绷。

指尖的灵力迅速结成寒冰贴在宛若白玉的皮肤上。

紧接着……一道道浅色的身影“咻”地从不远处飞过去，快的只剩下一道残影。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然后像是山倾一般，后面一团，没错，是一团的蓝白相间影子从他眼前飞窜而过。

冲开的气流隔着那么远还是把方玉尘的头发吹散开来，整张白净的小脸就被黑色的头发齐齐盖上，比鬼都像鬼。

然而那团弟子们发出的声音更加令方玉尘沉默。

他六百年前杀过不少魔物，那些因怨恨，愤怒亦或是绝望产生的，毫无理智的恶灵。

群起而攻之的时候嘴里都会说着：“呃……呃……”那是因为他们己经丧失了说话的功能。

可是那团弟子们却是无比咬字清晰地说着。

“饿……饿……”先锋和大部队飞窜而过，后面跟着几个稀稀拉拉掉队的，边御剑还在讨论着什么。

方玉尘实力虽大不如从前，但还是听的清的。

“我觉得刚才长老教的符箓有一笔画的不太对……是吧，我记得《天篆》三章七幕里那张海纳三川符下面朱砂是空心的……”方玉尘下意识睁大了眼睛，如果实体化，他的耳朵和尾巴大概会第一时间竖起来且炸毛。

天噜啦！

这是什么令人恐惧的话题！！

他一时间连仪态都顾不得了，提起衣摆跨着台阶就往斐山跑。

但还是晚了一步，只见一道身影忽然落在他跟前，让方玉尘不得不停住了步子。

来人身量很高，从气质上看都知道那是一位长老而不是弟子。

他把方玉尘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遍，眯了眯眼睛。

“你不去食斋在这里晃荡什么？”

昂对，刚才那些飞过去的弟子们……是在跑饭啊……“我不饿，而且被长老罚着去斐山禁闭，正要去呢。”

高高瘦瘦的长老捋了捋胡子，挥了挥手。

“别去斐山那儿浪费时间了，你现在去跟其他同门师兄弟守着药炉吧。”

方玉尘就这么模模糊糊地又来到了医仙的地盘儿，这时候大部分弟子都去吃饭了，只有炼丹房还有些动静。

只见房内炼丹炉边上围了一圈弟子们，一个个聚精会神地听着其中一个讲故事。

那炉火隐约有泛紫的架势，方玉尘见此就找了个离炉子近的位置坐下去听那人讲的是什么。

这些人太过专注，甚至都没注意到来了一个生人坐在他们之间。

“清元山祖师爷座下二弟子样貌极美，为人清高倨傲。

她在凡疆爱上了一位平平无奇的将军，并为此不惜违背祖师爷刚立下的规矩，执意要和凡疆之人成婚。

后来那位将军黄袍加身，自立为王，那位二师姐成功成为皇后。

但是没多久，她难产而亡。

年轻的帝王从那之后就开始广充后宫，开枝散叶。

可能运气不好，那些后妃们都是难产而亡，他一首没有子嗣。

即便如此，他还是继续宠幸那些美人……”这些弟子们从小接触的就是阳春白雪的经书和古籍，这种关于男欢女爱的故事本来就听的少。

如今听到这里，纷纷谴责那个大渣男。

“他简首就是个人渣！”

“我为我们绝美的二师姐表示不值！”

一时间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让原本安静的炼丹房热闹起来，谁都在说话，但是谁也听不清别人说了什么。

“啊？

你说什么？”

“我才要问，你说了什么？

我咋听不清啊！”

“什么玩意儿？

什么不止？”

方玉尘抬手将一丝灵力注入炼丹炉，那原本有些张狂炸裂的火苗瞬间像是被安抚一般，温顺地伸着火舌。

然后悠闲地双手抱臂。

“他说，那个男的狗改不了吃屎。”

“……”安静只需要一瞬间。

原本还算得上嘈杂的炼丹房顿时安静的只剩下火焰焚烧木料的声音。

近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在火光的映射下，那张绝色昳丽的面庞让几人下意识放轻了呼吸，甚至都不敢作声，险些窒息。

方玉尘不觉得自己总觉的有什么问题，见他们都看着自己，还颇为无辜地眨眨眼。

“我说错什么了吗？”

一道咳嗽声忽然打破了原本的寂静，所有人无比一致地想要捂住自己的心脏，疯狂地点着头。

“没错没错！”

你长得这么好看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谁错你都不会错！”

这就是个颜值即正义的世界！！

方玉尘嘴角一首挂着淡淡的笑，这抹笑让他那张无比精致的脸庞带着几分乖巧的幼态，十分招人欢喜。

加之他脾气好的没话说，很快就和小弟子们打成一片。

倒是那没人看管的炼丹炉，几次忍不住想要“发火”，都被方玉尘压制的好好的。

他们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小美人生不起警惕，却又不好意思上来就拿出十成的热情。

反倒是方玉尘问了一句。

“你们也是被罚来这里看着炼丹炉的吗？”

这个年纪的少年们最是热情，说白了就是很好套话，没一会儿就交代了。

“不是！

是晏宗要出关了，到时候这些丹药都是要作为奖励分发下去的。

而这个时候就苦了我们啦~”顶上头张张嘴，下面跑断腿。

方玉尘心下有了人选，轻轻咬了咬唇瓣，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几名弟子还欲和他说些什么，门口便传来不怒自威的声音。

“你们几个在这里干什么呢！”

一时间整个炼丹房没了一丝动静。

长老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过这几名弟子，却在看到方玉尘的时候明显多停留了几秒。

清元山还有这般精致的弟子呢？

他冷笑：“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么多人守在这里，能炼出什么丹来？”

相比其他弟子的安静如鸡，方玉尘明显闲散的多，甚至还有心思打量着来人的衣着。

清元山在弟子和长老的衣着上有异常严格的区分，因为等到了一定实力，修士的容貌是固定了的。

甚至还有容颜丹这类“返老还童”的东西存在。

若是以样貌年轻与否区分，根本分辨不出。

只见那个长老打开炼丹炉，将里面的丹药拿出来，脸色却有些复杂。

一时间本来就无声的炼丹房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氛围，惹得方玉尘打着哈欠想睡觉。

这丹药的用处不小，但无论是材料还是炼丹者周围的环境和手法要求都是极高的。

偏偏让一群没什么经验的小弟子来这里守着，要不是他来，那火苗迟早把这炼丹房给炸了。

虽然不至于造成什么人员伤亡，但是好好的材料可就浪费了。

“咳咳……但凡让我再抓住你们偷懒，下一次有你们好受的！”

说着就把丹药收起来，拂袖离开。

“哎哟，庞长老上次就是这么说的！”

“何止上次，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不也还是什么都没发生嘛~”方玉尘：“……”你们差点就“好受”了，搞不好屁股都得被火烧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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