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途之上

“啊，你你，你这个人真是有毛病，怎么还骂人呢……”
王有志根本不提防我会爆发，登时吓到了，嘴里嘟囔着，退回到办公室里去。
我胸口起伏着，却也不想把事情搞大，转身离开。
到了办公室，就看见办公室主任李伟明正在接电话没看我，而办公室文书于秋莉正在忙着给文件挂单子做着给部长送阅的准备。
另外一个人叫刘长信的人正坐在办公桌前编写“花园宣传”的微信公众号。
两个人见了我，都只是略一点头罢了，各忙各的，什么都没说。
几分钟后，李伟明已经打完了电话，放下了手机，站起来道，“小张，来来来。”
我赶紧走了过去，纵然心下间无比愤懑，但脸上依旧要强挤出一副笑容来，“主任，刚才赵部长找我谈了，让我来办公室工作，我来向您报道。”
“唔，我知道了，欢迎欢迎。咦，你自己来的啊？就这两步道儿，王有志也没送送你？”
李伟明就笑道——他应该也早就知道我科室调整这件事情了。
“王科长忙着呢。”我勉强一笑道，算是给自己打了个圆场。
机关的老传统，科室调整，老科长送一送科员是理所应当的，王有志连送都没送，要么就是我人品不行把他得罪苦了，要么就是他不行连表面文章都不愿意做了。
不过，李伟明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好像是在帮我说话鸣不平，其实就是旧别有用心——就算我和王有志没矛盾，这一句话也能埋下一根刺。更别说我们现在间隙这么大！
机关里，相互间埋刺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了，不埋刺反倒不正常。
“你看你坐哪儿呢，咱们办公室这屋最多装三人，多一个都坐不下了。”
李伟明左右看了看，似乎有些犯难地道。
“我坐哪儿都行，主任。只要能工作就可以。”
我赶紧道，这种事情，我没什么挑剔的。
“既然你没那么多讲究，唔，那你就把那屋收拾一下，坐在那里吧。”
李伟明一指对面。
我转头看去，眼光凝滞了。
因为，那间屋子我熟悉，就在办公室对面，是我们宣教部的储物间。
那间屋子里除了废旧电脑、破桌椅板凳之外，就是上面发下来一直没有向基层发完的宣传资料、手册、书藉等等。
据我所知，那间办公室里还从来没有人在那里办过公呢，已经多少年都没有人打扫过了，屋子里都拉起蜘蛛网、积起塔灰来了。
现在，让我搬到那个连呼吸都能扑起一层灰的储物间里去？
其他的办公室，哪个屋子串不出一个工位来？偏偏就要将我安排在这里？
这是把我当成没用的垃圾废品了？
我的心中燃起了滔天大火！
太他玛欺负人了！
可最后，我只能接受。
现在形势对我已经很恶劣了，我已经被踢出了宣传科，并且，还彻底得罪了王有志，甚至我还顶撞了赵庆丰。
如果我再跟李伟明干起来，后果则更加不堪设想。
因为李伟明是办公室主任，那可是领导身边的人，真正为领导服务的，若是他再说我什么，再加上王有志在背后下蛆，那我在宣教部可是永远都翻不了身了，哪怕再来一任领导，只要有他们在，我就别想有出头之日。
其实以后是否能派出去获得提拔，对于我一个小年轻的，现在想这些还有些远。
可问题是，就算不考虑这个，我也要考虑这些直接领导们平时会不会给我小鞋穿。
所以，就算李伟明比王有志还过份，我也只能忍下来。
“好的，主任。”
我咬了咬牙，硬生生地将这口气忍了下去。
“那是堆垃圾的屋子，能待人么？”
此刻，一直埋头在电脑前闷不吭声的刘长信抬起头来，推了推眼镜嘀咕了一声道。
“嗯？”李伟明转头看了他一眼，刘长信也看了他一眼，继续去看电脑，不说话了。
可这一句话，却险些让我的眼泪掉下来——原来，也有公道人偶尔会说句公道话，算是这个凉薄的世界仅存的一点儿温暖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却突然间想起了温婉的怀抱，尽管我恨她，但我不得不承认，每一次从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里褪去一切伪装回到她的怀抱中时……那真是让我无比幸福的温暖。
可是，倒底发生了什么？那孩子又是谁的？
这个问题已经快要将我逼疯了，甚至一想到温婉，我就想到了这些无法回避的问题！
情绪疯狂翻涌，我强行压抑！
“喏，钥匙就在柜子里，你去拿吧，里面也有几台旧电脑，你挑一挑，有能用的就用吧。等有时间我向领导那里给你申请一台新电脑。”
李伟明喝了口茶，指了指柜子道。
“好的，主任。”
我机械地应道，转身去取了钥匙，打开了对面储物间的那扇门。
当开门的那一刻，漫天的灰尘扑面而来，险些把我呛个跟头。
这特么破屋子，也就往里扔破烂的时候才会有人进来，否则平时八百年都不开一次门，灰小就怪了。
向着屋子里望过去，我不禁咬了咬牙。
这屋子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破烂东西四处都堆放着，旧电脑、烂桌子、三条腿的凳子、八年前的宣传资料、十五年前的破画册……
东一堆西一堆，乱糟糟的一大片，像极了此刻我的心情。
“其实这屋子也不错，收拾收拾就能待了。年轻人嘛，要有吃苦精神，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李伟明站在我旁边，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是，谢谢主任给我这个吃苦的机会。”
情绪在心中翻涌，我实在忍不住了，硬梆梆地回了他一句。
“嗯？看起来你不太喜欢这屋子？要不要我将我的办公桌腾出来给你？”
李伟明眼神阴沉了一下，盯着我道。
明显，他被顶得愤怒，这是要发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