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祭

我手上猛然爆出一股力量，左手的手指慢慢嵌入它的肉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它。你恨我，是不是？就像我恨那几只狐狸一样，当年被一个孩子捅了一刀落荒而逃，你觉得不服是不是！

“呃……”它喉咙里开始低吼，同样恶狠狠地盯着我，我们的目光仿似两团火在交汇之处爆裂。

我目眦尽裂，一股力量从内心深处源源不断涌到手上，那只左手此刻化作真正的鹰爪，越缩越紧。

“呜……”这头老狼眼神渐渐充满诧异，脖子开始不安的扭动。

我爆发出一股怒吼，它却拼劲全力奋力一蹬，惨嚎着遁入黑夜。

在经过火把的地方时，火光映出了它腰上的伤痕。

我仰头撕心裂肺地笑着，由笑又变成哭，像深山老林里的一只猫头鹰，哭得恐怖令人发毛。

我把火把留在原地，只身回到篝火那里，握着枪守着茫茫的黑夜。

那只老狼，也许会带它的狼群回来，但我并不打算跑，因为没有意义。狼的速度和耐力不是我能比的，走进黑夜不如待在篝火里背水一战。

一整晚我都没有合眼，就这样守着，却也没觉得困。可能因为面临死亡的威胁，瞌睡虫都不敢打扰我。

天微微凉时，我站起来，这才感觉身子好像压了块大石头，特别的沉。

那只狐狸的脚印再次露了出来，朝着树林的深处延伸而去。

我抬起脚，继续埋头往前走。每走一步，脚都深深陷入雪里，往外拔的时候却又像灌了铅。

一天，才在这深山里呆了一天，我就落到这种地步。

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倒霉，是不是别的猎人也是出门就撞到鬼，进山就撞到精怪。

脚印入了草丛，我扒开杂草看看里面，有被压过的痕迹。我不禁狠得牙痒痒，这骚狐狸昨晚竟然是在这里过的夜，就距离我三百米。

我看那里有它拉的粪便，用手捏了捏，外表没有被风干，里面还有些温度，看来是刚离开不久。

我拿下枪，眼睛里又泛起杀意，顺着它离开的脚印赶紧追去。

这些是新的脚印，在雪地上非常清晰，我追着脚印一路狂奔。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它。

前面出现了空旷的地带，我用鹰爪功勾着树跳到树上。如果我真的离它不远，应该可以看到它。

我蹲在树上，瞳孔收缩远目眺望。白茫茫的雪原，就见一只草灰色的狐狸在上面急匆匆地赶路，不时警觉地四下环顾。

是那只瘦狐狸，只有它才这么警觉。如果我刚才一直跟着它，很可能会被它扭头发现。

一直看到它过了那块无遮无掩的雪地，我才一跃从树上落下。轻功难踏，地上积雪惊起一片。

我顾不得那么多，杀气外泄，在林子里如猎豹一般穿梭。

过了雪地，我又立刻收拢住气息，在林子里快速搜索瘦狐狸的踪迹。

它就在前面，据我几十米之遥，我却不敢再往前。那只瘦狐狸，它太警觉了。耳朵总是在空中来回收拢信息，一双眼睛也不停歇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只是有些奇怪，它似乎改变了方向。我很快想到，它们可能还有其它汇合地点，如果我跟踪它找到那个地方，就可以找到那只老狐狸。

我内心一阵澎湃，把它们三个都做掉正是我所求。

瘦狐狸颠着脚步，一路东张西望，我则保持着距离紧紧尾随。

这狐狸确实在绕圈，我感觉好像又绕回来了，远远看到它停在了一处倒下的松树旁。

它停下了，这棵倒了的松树就是它们的汇合地点？

果不其然，它先是跳到松树上，将周围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安全以后就跳到了树身的后面，还不忘露出半个脑袋看上一眼。

这贼狐狸，戒备心竟然这么重！

我牙咬得咯咯响，心想要怎么靠近过去，先把这贼狐狸解决了。

最好能免了开枪，否则老狐狸在附近，被它听到肯定会离开这里。

我躲在树后面，紧紧盯着瘦狐狸的动静。它很警惕，但总有松懈的时候。

我暗中观察，只见它每隔十几秒就会探头往外看一眼。但是渐渐的，这个时间开始拉长，变到了二十秒。

如果我不想被它发现，就得匍匐前进，几十米的距离，在二十秒的时间里很难做到。而且一旦动静太大，会很容易被发现。

正在我思考要怎么靠近过去时，一只斑鸠落在了松树前的雪地上。

咕咕的叫声，很快引起了瘦狐狸的注意。

我想它一定也没有吃东西，肚子正咕噜咕噜叫。如果它开始吃东西，警惕性肯定会下降。

我的目光落在那只斑鸠上，心里开始祈祷希望它自投狐狸口。

但显然我的祈祷是多余的，这些在林子里常年生活的狐狸，捕捉鸟儿的能力比猫还要强。

只见那瘦狐狸贴着松树像蛇一样从后面滑了出来，眼睛一动不动的觊觎只雪地上的斑鸠。

斑鸠懵然不知，在雪地上跳跃着，左啄啄，右啄啄。

瘦狐狸发动突袭，等斑鸠发现不对为时已晚，刚飞离地面却被瘦狐狸抓了下来。它摁着斑鸠的翅膀，没有急于咬死它，而是先叼住它的脖子，快速溜回了松树后面。

这瘦狐狸矫健的身手深深触动了我，如果我想干掉它，就必须像它一样。

瘦狐狸仍然不时抬头侦查，嘴上还有沾着的斑鸠毛。

我拔出飞刀，等到时机靠近突袭。

瘦狐狸在撕扯斑鸠，仍然十分警觉，但是它低头的时间明显开始变成，食物的美味开始让它分心。

我觉得时机到了，赶紧低下身子。在瘦狐狸侦查完再次埋下头的瞬间，我脚下紧走了几步，然后趴到地上匍匐前进。动作不敢太大，只能有节奏的往前挪，心里默数着时间。身体压在雪地上，还是有吱嘎吱嘎的声音，让我很是不安。

松树后面隐约能看到瘦狐狸的影子，它正吃得有滋有味。五米，还有五米，我微微隆起背，手上的飞刀已经握紧，时间绝对充足。

突然间那三角形的脑袋抬了起来，我们四目相对，却在彼此都愣住了。

我脚下一蹬跳起来，它同时转身逃窜。

这贼狐狸，竟然提前了！

我飞刀猛地射出，瘦狐狸向旁一跃躲了开。

我使出浑身的力气，咬着牙在它身后狂追。

一次次转弯，积雪在我们脚下被踏飞，我们两个的身影在林中快速穿梭着。

它跑在前面，突然幻化出两个分身，朝着不同的方向追去。

我拔出身后的枪，对着左边的开了一枪，子弹穿过它的身影打在地上，。我又瞄准右边的，子弹同样穿了过去。

我瞪着仅剩那一只，在它身后穷追。

前面，又出现了那道雾墙，它见无路可逃猛地朝里一钻。

我手上的枪正准备射击，却只看到它的两个尾巴没入雾里。

我暗骂一句，没有丝毫的考虑，跟着跳进了这雾里。

能见度仍然是那么低，我在地上搜索着脚印，继续往前追踪它。

这雾真的很奇怪，之前那老狐狸说这雾是一个怪物放出来的，可能不是假话。之前我在树上看到的黑影，也许并不是幻觉。

我顺着脚印继续找，既然已经进来过一次，也没有什么好怕的。那狐狸想在这雾里出去，也不见得容易。因为我看到它的脚印似乎有迟疑的痕迹，说明它在这迷雾里也不好辨识出路。

我只恨没有野兽一样灵敏的鼻子，这样就可以直接顺它的味道去找它。

我在迷雾里乱撞，地上的脚印实在太乱了，有时会出现其它动物的，甚至其它狐狸的。这瘦狐狸可能是故意想用这种方式混淆视听，逃离我的猎杀。

我觉得它太天真了，如果是在以前的我，也许还能被这种把戏所迷惑，但是拜它们所赐，我已经今非昔比。

那些同是梅花一样的脚印，不仅是深浅大小不同，从轮廓到抓痕都有细微的区别。我现在看这些脚印，就像看两个人的手一样好分辨。

我追着脚印继续往前走，脚下突然停住了。

我有些诧异，看着雪上的脚印，竟然消失了。

难道它飞了？我抬起头看看，上面的树林被迷雾笼罩着若隐若现，根本看不清什么。

不可能，狐狸不可能会飞，难道又是那瘦狐狸使的幻觉！

这时余光里一点鲜艳的色彩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扭头看到那树上有红色的液体。

我摘下手套，用手指沾了一点捏了捏，有些粘稠，应该是血。往树的后面一瞧，地上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沥在地上朝向远处。

我皱了皱眉，戴上手套顺着那些血迹走过去，越往前走血迹变得越多，可是周围却没看到一个足迹。

血迹沥进了杂草堆。我走过去拨开杂草，顿时眼眸一颤，草丛里有一颗狐狸的脑袋，是那瘦狐狸！

我很是惊愕，却见它睁大眼睛，像是看到什么很可怕的东西，恐惧凝固在了临死前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