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可听风月

此刻，呈禹正用我最熟悉的视线看着那个女生。
她大概是马虎的撒了手里的香槟，泼了自己和呈禹一身，这会儿正红着眼焦急的道歉。
呈禹却只是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又担心她不好意思，还体贴的脱了外套给她披上。
他眉目温柔，动作都轻缓。
起初那女孩儿还害羞，后来呈禹不知道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逗得她满脸通红，娇羞着躲进他怀里，说什么都不肯再出来。
我的视线却始终无法从那件西装上挪开，眼眶里有一抹温热在慢慢堆积。
那件西装，是我当年花三个月工资给他买的纪念日礼物。
他小心翼翼的宝贝了好多年。
之前被他朋友不小心用沾了酒水的手碰一下他都要黑脸。
可现在他全然不在意，甚至拿它给另一个女孩儿筑起了一道保护墙，帮她抵挡着外界的所有视线。
‘不爱’两个字，在这一刻彻底具象化。
我咬着牙，刺眼的灯晃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
怕场景变得不可控，我试图赶在我妈看到前拉她离开。
以维持我最后的尊严和体面。
可我还是慢了一步。
“你个不要脸的小三！想男人想疯了是不是？找谁不好非得抢我女儿的未婚夫！”
我妈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抓着那女生的头发把她从呈禹怀里扯出来照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
我脑袋痛的快要炸开来。
呈禹已经成震惊中回神，骤然沉下来拦住了我妈再次抬起的手，小心把那女生护在身后，满身戾气。
我怕他对我妈做些什么，强压着生理上的难受冲过去。
一道凌厉的眼风跟着扫到我身上。
“闻汀，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还是你觉得你还能和以前一样一而再挑战我的底线？”
和他在一起十年，我对他所有情绪来临前的小动作都了如指掌。
他这次，是真的动了大气。
可是背叛这段感情的无耻者凭什么来质问我？
我憋了口气，努力不让眼睛里的情绪泄露。
“我妈打人是她不对，可错的是你们，她没有说错啊，你身后那位女生的所作所为，确实担得起小三这个名头，不是吗？”
我歪着头去看那个垂头不语的女生。
呈禹呼吸都变得沉重。
“闻汀！”
那姑娘姑娘还才红了个眼，他就心疼的恨不得冲上来杀了我。
苦涩搅得我胃部翻滚。
我妈的脾气也被点爆。
“呈家那小子你吼什么？当年是你追的我家汀汀，是你非拉着她订婚承诺要被她一辈子的，现在你把我女儿玩透了，直到没人肯要她了你就想提起裤子不认人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没门！”
这话，实在难听。
我可以无视外界所有的嘲讽，可我唯独没有想过这些话有朝一日会从我的亲生母亲嘴里说出来。
被万千视线锁定的那一刻，我连继续和呈禹对峙的勇气都没了。
我垂着头，拼尽全力扯住我妈的手。
指尖用力到发白才艰难的挤出一点声音。
“妈，够了，走吧......”
“走什么走！你真想被人当成一个玩完就扔的破鞋是不是？你不要脸我们闻家要脸，今天这事儿我必须讨个说法！”
我脸上的血色几乎要褪尽。
我苦涩：“妈，我求你了，给我喘口气的机会吧。”
我的背几乎要被身后那些灼热的视线盯穿。
那种被人剥光衣服扔在人群里中供人嘲笑玩弄的难堪，也不过如此。
我狼狈的抓住我妈，不顾她的叫骂硬生生把她拽出人群拉到会场外。
还没等我开口，她一把甩开我。
被呈禹拦住的第二个巴掌，最终重重的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废物！自己的男人都守不住，你有什么用！”
“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呈禹给我抢回来，不然你这辈子都别认我这个妈！别进我闻家的门！”
我眼前全黑了。
依稀的耳鸣之间，我妈离开的脚步声利落又果断。
这一刻， 我好想冲上去问问她，公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哪怕呈禹有了想娶的人，我也得死皮赖脸的贴上去吗？
可我实在太累了......
我蹲在墙角，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
不知道过了多久，呈禹给我打了个电话。
铃声很刺耳，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看了好久，最终还是点了接听。
那边跟着传来呈禹森冷的讥讽：“为了嫁给我，你还真是脸都不要了，你妈打我媳妇儿这事儿我记住了，你最好在我动手前带着你妈来给我媳妇儿道歉，不然，我会让你们明白失去一切的痛苦。”
“哦还有，怕你仍旧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我们的婚约作废，这次，别再给我惹麻烦。”
真的就这么......喜欢吗？
我麻木的看着天边那轮模糊的月亮，脑子沉得快要报废。
在我意识消散的前一秒，头顶落下一片阴影。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伸到我面前——
“公主不该这么落魄，既然这个王子不合格，那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