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曜快一步上前

程妍伦一怔，立刻放下仰起的脑袋，不期然间，看到了突然出现的耿玲楠，睁大眼睛。
耿玲楠快一步上前，接住她那个落下的外套，轻笑：“怎么还学小孩子丢衣服玩儿？”
程妍伦鼻间随之扑来一阵熟悉的清雪气息，天气带来的热意被瞬间驱散，变成舒服的体感，她也回过了神。
很意外，很惊喜：“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刚才。”
耿玲楠其实是我前天登机，原本想来参加庭审的，不曾想飞机遇到大雨，迫降在其他国家，次日才起飞，这才没有赶上。
耿玲楠手里还抱着一捧花，是程妍伦喜欢的绣球。
“恭喜，得偿所愿。”
程妍伦眨了眨眼，心情蓦地一松。
她双手接过，超大的花束，抱了个满怀。
原本杂乱无章的心情，也开始变得清晰和整洁。
结案是好事啊。
这些年，她从没有真正的放松过，开心过，现在事情了结，心里彻底空下来，正好腾出位置放其他东西。
嗯，“其他”。
程妍伦低头顾了顾，但其实绣球花几乎没有香味，她喜欢绣球，是喜欢它的盛大和五彩缤纷。
但她也要对男人挑刺：“这么大的事，你就送一束花？”
耿玲楠莞尔，先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程妍伦下意识闭上眼，可他没有再往下吻她的唇，而是低声道：“还有这个。”
他手里拿着一张对折的A4纸。
程妍伦随手接过，没想是什么，打开来看，猝不及防的就被上面一串法语直击心灵。
她现在的法语水平很高，能沟通也能阅读和书写，所以读得出，这是一份医学报告。
患者姓名，耿玲楠。
程妍伦心跳陡然快了一下，倏地抬头看耿玲楠：“？”
耿玲楠只是挑眉微笑，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程妍伦迅速往下看，报告写得非常详细，有手术名称，有术前诊断，有手术指征、手术过程、病理报告、术后恢复。
程妍伦逐字逐句地阅读术后恢复那一项——
“术后患者恢复情况良好，无明显并发症。患者生命体征稳定，呼吸功能正常，未出现气胸、出血等术后常见问题。患者已开始进行呼吸康复训练，并逐渐恢复日常活动。”
恢复情况良好。
恢复情况良好。
程妍伦呼吸都停住了。
她咽了一下喉咙，眼眶里还是聚集起了眼泪，缓缓吐气，压下那种冲动，好半天，她才说得出话：“你什么时候去做的手术？”
耿玲楠擦去她眼下的泪，顺便捏捏她柔软的脸颊：“报告上写了日期乖乖，四个月前，你过完年，离开马赛后。”
程妍伦一听就忍不住捶他的胸膛，他是故意瞒着她去做手术！
耿玲楠从去年五月，跟她结婚后，就定居在马赛，专心治病。
因为人在国外，就很难管理好碧云集团，反正他婚前就把手里的股份都转给程妍伦，所以去年九月，就干脆连碧云集团总裁的职位也一并给她。
程妍伦现在就成了碧云的总裁，洛菲集团的董事，日常工作十分繁忙，尤其是年后那段日子，还要跟进两个案子。
于是最近这几个月她都没空去马赛看他。
期间她想抽空去，耿玲楠都说她太累了，有来回飞二十几个小时的时间，不如去睡觉。
她觉得有道理，也没去，日常只是跟他打打视频，询问他身边的人他的身体情况，得知一切正常，便没有太担心。
结果他就瞒着他，做完了这么大的手术。
“你……”程妍伦既生气，但又高兴。他手术做得成功，她能不高兴吗？
耿玲楠将她和花一起抱住，分不清是他身上的香气，还是她身上的香气，渲染得这束绣球馥郁芬芳。
“不想你担心，也不想分你的心。”所以拜托了所有人一起瞒着她。
程妍伦抓紧他的衣服：“你就没想过，如果手术失败，又不告诉我，你……”
耿玲楠认真：“不会失败，我答应过你的，会活下来。”
程妍伦隔着衣服狠咬他的手臂，总要出了这口气。
耿玲楠安抚她的背脊，表现得轻松，像一切都胜券在握。
没有告诉她的是，他确定好手术时间后，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在写信，给她写信。
写了六十封，每一封都不一样，每一张信纸都写满了字。
他想的是，如果自己下不了手术台，这些信就留给她，让她每年拆一封，可以拆到她八十多岁。
他就是要这么自私，要她一辈子都记住他。
当然，手术成功后，那些信就被他装在密封盒子里，埋在了丹宁庄园的某棵树下，当做从未存在过。
过了好一会儿，程妍伦说：“礼尚往来，我也送你一份礼物。”
耿玲楠尾音上扬：“嗯？”
程妍伦推开他的怀抱，抓着他的手，在他询问的目光里，压不住嘴角，带着他去摸自己的肚子。
耿玲楠原本闲适的笑容一下僵住。
他摸到了微微的隆起，柔软又温暖。
他先是茫然，然后错愕地看着程妍伦。
程妍伦慢条斯理：“四个月了。”
也是过年那会儿怀的。
她那么轻易答应不去马赛，主要是因为发现自己怀孕，想着日常工作就很辛苦了，再奔波对孩子也不好，所以不去就不去吧。
没告诉任何人，省得大家大惊小怪，会妨碍她的节奏，所以知情者只有现在来给她当秘书的乔西西，和自己看出来的黎星若。
这对夫妻，就这样，每次视频的时候，一个瞒着自己在医院，一个瞒着自己怀孕，都在偷偷做大事儿。
耿玲楠快被这个惊喜弄得心脏窒息，要不是肺里那个肿瘤已经切除，又经过三个月的恢复，一切健康，他这会儿真的会咳出来。
程妍伦只是笑着看他，但眸子有些湿润，让她这个笑越发柔软。
耿玲楠过了很久，才有反应，喊她：“乖乖。”
程妍伦弯唇，耿玲楠难以用言语表达，只能是弯腰，低头，虔诚地亲吻她的额头。
又亲吻她的鼻尖，忽然说：“我们现在去做一件事，好不好？”
程妍伦不明所以：“嗯？”
“领证，乖乖，你还欠我一张结婚证。”
程妍伦哑然失笑。
是诶。
他们在马赛办了婚礼，但一直没在国内领那个红本。
说到民政局，程妍伦就很难不想起他们的上一次，也就是四年前的正月初八，那张差一点点点就能领到的结婚证，她挑眉，动了下唇想要说什么。
耿玲楠分明也想到了那件事，快速一步下去吻到她的唇，堵住了所有。
不要说。
不会再有意外。
不会再有戛然而止。
他们刚刚好在一切都滑入无法挽回的绝路之前，从头来过，那么往后数十年的光阴，就都会是恰如其分的“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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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2024.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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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曜月CP”的番外，“姑侄CP”的番外，也会把正文里一些小坑填上，总之都有啦。新书之类的情况，可关注@作者谈栖。感谢大家这一路的陪伴、支持和包容，mua!(*╯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