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还是先

这话的来源是老黄，他优哉游哉地躺在稻草窝里，翘着腿喝酒，看起来十分惬意。
冷不丁说出这句话，确实让公孙邈萎靡了不少。
他醒来之后便知道自己中了绝魂，要不是堵德烁在，现在毒素应该已经蔓延全身了。
别说在试剑山内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解毒的法子，就算从这儿出去，绝魂之毒也是无解的。
毕竟这毒药本来就是为修士研究的，哪怕是桃花源的月华石，怕是也无力回天。
不过公孙邈只萎靡了一阵，很快就打起精神来：“嗐，不就是区区一个绝魂之毒么，大不了就是一死。”
“老秦，你也不用为我费神了，咱们到试剑山就是来修炼的，这都耽误两天了，要不还是先……”
“你不想为你母亲报仇了？”
堵德烁冷不丁一句话打断了他，也让他原本就是强撑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是啊，换做从前，或许公孙邈还觉得大不了就是一死。
虽然死得憋屈了一些，但也不想连累堵德烁。
“想啊，但是……”
“没有但是。”堵德烁面色淡然：“既然我们是一起来的，就得一起回去。”
更何况，如果当时公孙邈没有动恻隐之心，也就不会给了叶宏远机会。
少年赤子之心从来不是坏事，更不是什么污点。
“你现在的身体需要休息，绝魂在外面确实无解，但是在试剑山说不定能找到方法。”
堵德烁也知道，在外面都无解的绝魂，到了这资源匮乏的试剑山，基本就更无解了。
可他不想让公孙邈就这么放弃，尝试过总比什么都没做好。
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多想，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别人。”
他让公孙邈先在山洞里休息，自己打算出去找点吃的。
他们三个年轻人倒是没什么，老黄的身体扛不住，他身上也没有那么多糕点，光吃糕点也没法填饱肚子。
公孙邈看堵德烁要出去找吃的，恍惚了一阵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就在这里休息吧，再说了，他还需要人看着。”
堵德烁扬了扬下巴，指向了山洞角落里的公孙灏。
因为公孙灏一直大喊大叫的，仲嘉木嫌烦，这会儿已经把他的嘴巴堵住了。
见几人的视线看过去，他立马怒目圆睁，看起来想要破口大骂一般。
公孙邈明白堵德烁这是给他机会审问公孙灏，或许当年的真相，在公孙灏身上能得到一些眉目。
公孙邈现在的能力还没法和整个镇国公府作对，他的实力也不能支持他一个人掀翻整个镇国公府。
毕竟镇国公府走到今日，手上不仅有凡俗之中的势力，想必养着的修士也不少。
就连无相宗内，也有镇国公府的眼线，否则这些年公孙晁不会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他想要报仇，除了直接杀回镇国公府，最有把握的办法就是找出镇国公府残害开平郡主的证据，将镇国公府的行为公之于众，联合东离国国主，剥夺了公孙晁手中的强权，才有可能为母亲报仇。
而且他至今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在残害他母亲这件事里，他的父亲居然也参与其中。
之前夜游虽然已经告诉了他真相，但有些细节还需要查明。
他点了点头，等堵德烁出去之后，一把扯开了堵住公孙灏嘴巴的布团。
仲嘉木跟着堵德烁出去找吃的了，山洞里就只剩下公孙邈和老黄。
布条刚扯下来，公孙灏立马破口大骂：“混账！你个被镇国公府除名的弃子，居然敢联合外人绑架本世子，就不怕出去之后我找你们算账么！”
公孙邈这时候已经没了刚才的少年稚气，沉稳下来后，看着仇人的目光中只有冷漠：“你可能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还是说你进来之前没人告诉过你？”
公孙灏确实是气疯了，看到自己最痛恨的人就在眼前，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杀人。
但他这时候想起来，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是试剑山，作为东离国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试剑山是怎样的存在呢？
每五年开启一次的试剑山，为什么经历了千百年的岁月，每次都有上百人涌入，可是这里的山林仍旧冷冷清清，除了那些疯子，很少看到几个正常人，这是为什么呢？
想到这里，公孙灏都忍不住浑身一寒，看着公孙邈的瞳孔缩了缩。
公孙邈也不搭理他，给篝火填了一把柴：“你应该明白，虽然我现在中毒了，但是我要杀了你易如反掌。”
“不！”公孙灏第一时间激动起来：“你不能杀了我，我可是……”
“刚才那位小兄弟说得对，这里是试剑山，我再提醒你一次，在这个地方，你的身份地位都不管用，只有实力说话。”
“我就算在这里杀了你，也没人知道，即便有人怀疑我，也拿不出证据了。”
“而且别忘了，我一个中毒快死了的人，还在乎杀人的罪名么？”
这下公孙灏是真的怕了。
火光之中，公孙邈的脸色却格外冷漠，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这个嫡长兄从小性情就很直率，总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
公孙邈也就比他大了两岁，在小的时候，他还是很喜欢跟着公孙邈屁股后面跑的。
虽然那时候他和母亲被人当做镇国公府的闯入者，可是公孙邈却从来没有苛待过他，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不过越是这样，公孙灏就越是讨厌他，只因为母亲说过的：“这一切本来就该是属于你的，凭什么那个贱人的儿子占有了这一切，却还反过来施舍给你？”
所以他心底里就恨上了公孙邈。
公孙邈母子都是光风霁月的人，公孙邈总是笑呵呵的，好像从来都不会生气。
这也是公孙灏第一次看到神情如此冷漠的他，相隔十年再见，他发现自己这个哥哥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时候公孙邈起身，手里拿着一根已经被烧红了的柴火，走到了他跟前蹲下。
“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