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船帆都没有

当试剑山上天雷响动的时候，震动的不仅仅是试剑山上的人。
雷电响彻整个东海之时，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时候居然有一条小船就漂浮在试剑山附近的海域上。
要知道，当第一道雷电落下的时候，整个东海里的水都亮起了电光，电弧闪动，海水咆哮，整个东海似乎都因为这场雷电而震动。
明明这个时候海里是最危险的地方，可偏偏这只小船就这么孤零零地飘在海里，甚至连船帆都没有，却能在咆哮的海水之中安然无恙。
船上，赫然站着两个人，一老一少。
若是莘舒世在这儿，一眼便能认出船上的那位老人——莫问渊。
而站在他身边的，则是一名没有见过的少女。
少女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一双明丽的眼睛漆黑如墨，精致的鹅蛋脸上每一个五官都生得精巧动人。
倒是和那位阿月姑娘有些相似。
不过明明是少女，对方却穿着一件老气沉沉的衣服，手里还拿着一根木头做的拐杖，没有雕刻任何精美的图案，就只是一根拐杖。
而且少女身上的气质也和她的外貌严重不符，她明明生得如此明丽，可是身上却有一种无比沉静的气质，就好像平静的海水，无风之时沉静壮阔，却又深不见底。
最重要的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被电光照亮的时候，不仅没有半点惊恐，反而有种欣慰。
“没想到你的弟子真的去登顶了。”少女开口，声音清脆，可是语气里总让人觉得那不应该来自这位少女，反而让人想起了暮气沉沉的老人。
莫问渊负手而立，任由海风吹起他的长袍，白发白须在风中飘扬，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也不为这惊天的雷霆而动摇分毫。
“那小子，我早就看出他应该不满足于此，他看起来太着急了。”莫问渊开口，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愠怒。
少女偏头看他，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怎么看起来你还很高兴？”
“自然。”
莫问渊并没有否认，反而在少女说完之后嘴角也扬起了笑意：“这个孩子很特别。”
少女笑了：“他倒是像年轻时候的你，你们师门的人都这个样子么？”
话音落下，莫问渊怔愣了片刻。
恍然间，他似乎想到了很多人，可是这些人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和眼前咆哮的东海融为一体。
“或许正因为如此，我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总觉得他很眼熟。”
少女知道莫问渊身上发生过什么，三百年前的一场变故，让他本就为数不多的师门只剩下了一个祝星。
当初他犯了错，导致自己的十七名弟子全都葬送在了魔戒。
本来她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莫问渊了，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再见老友，而且他还带来了新的弟子。
这让她很是意外：“眼熟？”
少女笑道：“我听祝星说起过，那孩子见你的第一面就叫你师父。”
“是啊，我也没想到有一天会遇到如此莽撞的人。”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莫问渊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但在他眼含热泪叫我师父的时候，我本该拒绝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我，那孩子就是我的弟子，我应该收下他。”
在老友面前，莫问渊显得格外放松，一些不为人知的话也说了出来。
他和莘舒世见到的第一面，其实诧异的不仅仅是莘舒世。
只不过当时莘舒世情绪激动，一看到莫问渊就泪流满面，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当时的莫问渊目光闪动，看着莘舒世的眼神十分特别。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和莘舒世是第一次见，可是却有种两个人再续前缘的感觉。
当时冥冥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催促他，让他答应莘舒世，告诉他莘舒世就是他的弟子。
虽然想不明白，可是几日之后，他还是答应了莘舒世，让莘舒世做了他的弟子。
而在莘舒世真正成为他的弟子之后，莫问渊只觉得这个弟子越来越亲切，他莫名地信任和依赖自己，而且明明只是个凡骨，却比他教授过的任何一个弟子都要有天赋。
曾几何时，能够进入无忧门的人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可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比莘舒世还要天赋异禀。
如果说之前的弟子们是天才，那么莘舒世就活脱脱是个妖孽。
并且莫问渊还发现自己这个弟子很着急，他似乎急着快速变强，时时刻刻都在修炼。
明明已经是个妖孽了，却比别的天才还要努力。
莫问渊觉得自己应该帮他一把。
一道天雷已经彻底砸了下来，很快就消失在了山林之中，只短暂地照亮了整片海域。
不过那道惊天的雷霆，其实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莫问渊看着第一道天雷消失，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女：“你确定，那个东西对他有用？”
听到莫问渊这么问，少女也不生气，眼神里岁月沉淀下来的温和沉静：“你倒是真的很在乎这个弟子，在意到连我都要怀疑了么？”
莫问渊笑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怕，这次的雷似乎比前两次都要大啊……”
话音的最后，莫问渊脸上的笑容彻底敛去，看着那漆黑一片的山林，目光也越来越肃穆：“而且这一次，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混进去了。”
这次因为莘舒世，在入山的时候其实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有人看到叶宏远等人藉着莘舒世的东风钻进了试剑山，也打算依样画葫芦，最后的结果就是在海上引起了一片骚乱。
也就是这次的骚乱，让身边的少女都忽略了到底有些什么人上了山。
听到莫问渊的话，少女的笑容却并未消散：“是啊，那位终于决定要入山了。”
“是那位？”莫问渊猛地转过头来，盯着少女。
少女点点头：“他耽搁了这么多年，总算下定决心了。就是不知道今天之后，这试剑山上到底会多了两段传奇，还是又添两道亡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