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开口

“娘哎，真疼啊！”
在宁瑾健震撼之际，老黄捶了捶自己的腰杆，好似一个真的垂垂老矣的老人一般。
只不过他这个动作之前看还没什么，可他现在一身肌肉虬结，怎么看怎么违和。
也不管宁瑾健有多么震惊，老黄回头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都怪你小子，活得好好的，非要来登什么顶。本来老头子我还能再躲个十年八载的……现在好了，这雷啊，不扛也得扛了。”
宁瑾健也顾不上老黄的抱怨了，他艰难开口：“前辈，你这是……”
但没等他的话问完，老黄就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得了得了，你小子现在喘气儿都困难，就甭那么多问题了。”
“还想活着上去，那就跟紧我老人家，要是慢了半步死了，可别怪我老人家不给你们年轻人铺路。”
言罢，老黄仰头看向天空，打住了话头。
宁瑾健顺着他的动作缓缓仰头，顿时愣住了。
此刻的天空仍旧是阴云一片、雷云密布，可和之前不同的是，那滚滚雷云之间，宁瑾健竟然隐隐看到了有金芒在云层之间滚动。
而且那天雷的势头，也和之前截然不同。
金芒闪动之间，怒意更盛。
宁瑾健明白，这时的天雷，不再是冲着他而来的了。
“走吧。”
老黄的声音响起，少了几分之前的轻挑，倒是多了些无忧无惧的戏谑：“今儿个老人家我就陪你去看看，这所谓的天劫，到底有多唬人。”
轻松的语调，没有半点豪言壮语，却让宁瑾健的意志瞬间清醒了不少。
身体内还有撕扯的疼痛，可看着老黄佝偻着身子踏出了一步，宁瑾健没有半点犹豫，即刻跟了上去。
——轰隆！
一道天雷作响，白色的惊雷从天而降，竟是比之前宁瑾健抗下的十几道雷都要粗壮。
那惊天的雷霆，仿佛要将整片天空一分为二，若是落到人身上，别说粉身碎骨了，怕是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一块！
只见老黄眸光一冷，随后伸出右手，一声怒斥：“来！”
刹那间，宁瑾健只觉得眼神一花，一道如同闪电一般的金色光芒从不知名处朝着老黄疾驰而来。
金芒闪过，老黄随手一握，再定睛，便是一把通体散发着赤金色光芒的长剑！
宁瑾健只扫了一眼，便看出这把剑绝非凡物，之前并没有看到老黄将其带在身上。
难道……这把剑本来就留在了试剑山？
老黄并不是第一次上试剑山！
“小子，看好了，剑是这么用的。”
老黄话音落下，金色的长剑出手——举剑问天！
剑气如同浪潮，天雷向下，剑气迎面而上！
只见金色的剑芒迎着那天雷而去，竟然硬生生将那道劈开了天际的雷霆自下而上分成了两半！
雷霆落在了他们二人的脚边，硬生生将地面砸开，火焰瞬间蔓延开来，却无法近他们的身，而是从他们二人身边开始一路向上，形成了一条直通山顶的火焰之路！
“好好好，火神开道，大吉大利啊！哈哈哈！”
老黄狂笑出身，随后毅然决然地迈开了下一步：“臭小子，跟紧了！”
宁瑾健不敢耽误，也跟着老黄一步踏出。
他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老黄的背影，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没有挪动分毫。
老人身上早就散去了沉沉暮气，周身气场磅礴，灵力如同东海的潮水，在他体内激荡，溅起层层浪花。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宁瑾健从未体会过如此强悍磅礴的灵力。
宁瑾健能看到老者身上的力量在变化，散发出来的金芒也越来越耀眼，如同他第一次见到椒夏那样。
可椒夏是与生俱来的神女，她本身就是古神的造物。
而眼前的老黄，初见时不过肉体凡胎。
丢掉了伪装之后，宁瑾健仍旧能感受到他的血肉奔腾，可他身上的力量已经不属于凡人了……
“臭小子，你看好了，谁说凡人，不能拥有神力？”
仿佛能猜到宁瑾健心中所想，老黄蓦然开口，并未回头看他。
他们的这一步，天雷并未立刻落下。
可是雷云之中，翻滚着的竟然不止一道天雷！
听到老黄的话，宁瑾健瞳孔动了动：“对啊，你我皆凡人……”
他是凡人，老黄也是。
既然是凡人修炼出来的力量，那必然属于凡人。
谁说凡人不能拥有神力！
“臭小子，我再说一次，跟紧我。”
老黄再度交代了一句，宁瑾健知道他为什么要特意说这么一句，因为这次要落下的天雷和之前截然不同，无论数量还是力量，很可能都超越了之前的每一次。
火神开道，接下来的每一步，他们都会走得比之前艰难百倍！
“要来了……”
——轰隆！！
震撼的雷霆落下，照耀了整个东海。
东海之上，莫问渊和少女所在的小船仍旧停在之前的位置。
风浪越来越大，咆哮的海潮拍打着船身，仿佛随时都要将他们拉入东海的无尽深渊之中。
莫问渊加大了手上的力量，寒霜凝结，再度稳定了船身。
他沧桑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惊讶和兴奋，下意识看向了少女：“是那位出手了？”
少女已经停下了舞蹈，因为此时的试剑山已经不需要她的结界来保护了。
试剑山由内而外，形成了一道强悍的气场，别说海水了，现在便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当然了，里面的人也休想出来。
不过在少女的舞蹈结束之后，她原本年轻美丽的面庞却忽然变了。
吹弹可破的肌肤变得沧桑粗糙，代表着岁月的褶皱遍布了满脸，就连挺拔的身姿都有些佝偻。
正是那天在月下和宁瑾健遇到的老人！
可能唯一不变的，便是她那双漆黑澄澈的眼睛，仍旧平静地盯着雷光闪耀的试剑山山巅。
她微微一笑，明明已经垂垂老矣，平和的笑容仍旧让人想到了刚才那雷电之下起舞的身姿。
“是啊，那位躲了接近千年，如今他终于要应劫了。”
莫问渊沉默了许久，视线锁定在山巅：“也好，今日你我，也能见证一位新的神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