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还未全然褪去

薛育琼这话让皇帝沉思。
“你这话说的倒是新奇，但……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啊！”
任用一个步媛荔便已经让朝堂百官如此抗拒，若是再多一个，皇帝甚至不敢想象到时候的朝堂得变成什么模样！
如此想想，他的脑袋就更疼了。
其实或许皇帝已经察觉到了薛育琼和步媛荔想做的事情，想了想，倒也没说什么。
不支持，但也不反对。
毕竟这皇宫和天下，未来是属于他们年轻人的。
薛育琼看着手中茶水逐渐从晃动到平静，忽然说出一句话。
“其实这世上本就没什么事情做起来是容易的，若是太容易，便也没有做的意义了。”
……
是夜，夜色还未全然褪去，曙光初现，鸡鸣破晓。
床上眼眸紧闭的人缓缓睁开眼，深吸一口气，才慢悠悠的坐起了身。
此时天色尚早，步媛荔睁开的眉宇间还带着些许恍惚。
“几时了？”
她浅浅的打了个哈欠。
“主子，已经寅时三刻了。”夏园走进来，门外还站着几个丫鬟，手里端着各种洗漱和贴身之物。
“姑娘可是要起身了？”
“嗯。”
步媛荔点点头，撑着身子准备起来。
夏园连忙上前扶她。
“银杏呢？”
步媛荔已经习惯睁眼第一个看到的是银杏的身影。
“银杏姐姐一早起来便去准备车马了，琥珀姐姐则在厨房替姑娘看着早膳。”
“姑娘今日第一天上朝，决不可出现任何细小的差错。”
夏园一边解释着，一边招呼外面的小丫头进来，伺候步媛荔洗漱。
待洗漱好，又替她换上衣物，穿上官袍。
“我自己来便好。”步媛荔倒是无需她们伺候的这般……事无巨细，有些许不习惯。
“不行，今日日子特殊，必须得由我们伺候，然后送姑娘上战场。”
夏园强国步媛荔手上扣口子的活儿，说着。
虽然她不是太懂这京城的朝堂，但这些天耳濡目染之下也是有所了解。
主子今日上朝并不亚于上战场，那些人定不会轻易放过主子的。
步媛荔闻言失笑。
“倒也没有你说的这般严重。”
那些人的把柄还在她手里，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手中抓了他们多少把柄，在朝堂上除非当真认为自己干干净净，身上没有任何把柄。
不然，他们可绝对不敢将步媛荔得罪的太死。
即便他们心里将步媛荔已经记恨了个半死。
不敢话虽如此，步媛荔倒是没有在拒绝他们的伺候。
她的身份，这就代表以后伺候她的人只会越发的多，早些习惯习惯也好。
……
又过了一会儿，银杏从外面回来。
“姑娘，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马车？”
步媛荔愣了一下，“用不着马车，我直接骑逐日上朝便好了。”
“可是今日……”银杏觉得吧。
不管她觉得什么，步媛荔觉得自己还是要拒绝这个觉得。
“银杏啊，你也知道上朝的人多，大多都是文官马车，武官骑马，我虽是文官吧，但身上还有一个三品将军的身份在这里，所以骑马比较适合我，而且马车容易堵路。”
银杏若有所思：“那姑娘早朝的时候，是站武官那边，还是文官那边呢？”
步媛荔：“……”这确实是一个……好吧，不需要考虑的问题。
就看她今日穿的是文官官服还是武将官服便好了。
一旁的夏园闻言掩嘴偷笑，小脸自豪，“还是咱们姑娘厉害，能文能武，不论站那边都可以。”
“好了你们别再夸了，再夸的话你们姑娘我的鼻子都得上天了。”
穿好官服，步媛荔转身朝着外面走去，谁曾想刚到饭厅，便见江家众人乃至家中的长辈都在里面等着自己。
“祖父，祖母，还有二婶山婶四婶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夏尚朝她招招手，“今日你第一次正经上朝，意义不同。”
之前步媛荔虽是云麾将军的身份，但皇帝特批她无需每日上朝，再加上回京是养伤，所以一直以来都未曾上过早朝。
今日还真是实实在在破天荒的第一次！
老夫人也是一脸骄傲的看着自己这个长孙女，满眼欣慰自得。
也是时候出去同其他姐妹一道喝喝茶说说话了。
……
“多谢祖父祖母，还有诸位婶婶和大家。”
步媛荔身姿板正，朝着他们行了个男子礼节。
众人回礼。
老国公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很重，好似在此刻已然将整个镇国公府的重担压在了她的身上一般，心中感慨，眼眶略微发红。
半响后，他才收回收，沉声道。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先用早膳。”
老国公一声令下，底下人便开始忙碌起来，众人坐下用膳，虽说安静，但大家的眼神却总是不自觉的落在一身五品官服的步媛荔身上。
江寄柔小脑袋凑到自家兄长边上小声说道：“阿兄，表姐穿这身绯色官服可真好看。”
“嗯。”
江文彦点点头，眼中含笑，还有骄傲。
可惜阿翁今日不在，否则定会骄傲的日日去寻那些商场老友喝茶聊天到人不见他。
阿棠第一次被圣旨册封将军，阿翁收到姑姑的信后便是这般，还有前些时候阿棠去了徐州府回来之后也是如此。
江文彦心想着，不知道能不能找画师将阿棠穿官服的模样画下来，待他回去时带走……这么些年，阿翁还从未见过姑姑抑或阿棠穿官袍的模样呢。
心想间，早膳结束，老爷子等几位长辈先行回了院子，其他小辈则送步媛荔出府门，看着她翻身上马，策马扬鞭，绯色的官袍在风中扬起，远远瞧着，当真是好一个意气风发，风华正茂少年郎。
直到再也看不到步媛荔的背影，众人才有些依依不舍的转身回了府内。
……
大祁的的早朝三日一次，时间定在卯时一刻，天刚破晓，宫中敲响金鼓之际，众臣衣着严谨庄严，三三两两，缓步朝着太极殿而去。
步媛荔策马朝着宫门而去，一路上不少官员见了，都纷纷掀开车帘看着这位最近这段时日将朝堂民间吵了个底朝天的小姑娘。
却也不得不承认，虽说只是个女子，但她的人品能力，确实常人不级。
他们在她这般年岁之时，绝做不到她如今所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