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我只是个赚钱的

显仪夫人气红了脸，握得死紧的双手，因为太用力而泛白，微微打颤。

大厅上没人吭声，连显仪夫人贴身近卫都默契地沉默着。

章庭湮的话响彻厅上每一角落，字字千斤落地有坑，道出了在场众人不敢说的心声，她傲然直视显仪夫人，面色从容坦荡。“侯府如何惯得你，你是怎样嚣张狂放的脾气这些我不想说，就说今日你跟御林军叫板，侍卫们怕伤了你不敢硬拦，在他们的思维中，哪怕你惹了事，有他们为你拼命，有老侯爷与世子给你善后，可你堂堂夫人，却将一切后果弃之不顾，执意妄为，拿整个侯府的生死，逞你一时的快意，你对得起老侯爷的一生打拼，对得起这些为你出生入死的属下么？”

显仪夫人目中轻闪，头一次，畏惧了一个小小女子的眼光，她的眼神倒不狠戾，却自生一种俯瞰苍生的骄傲与冷峻，似乎在她的眼神下，连她这个一品诰命，都不过是只渺小蝼蚁。

厅内更静，甚至连一丝喘息也无。

显仪夫人瞠着眼，面红如血，好像，没有喘息了……

“夫人，”章庭湮戏谑的口吻：“做为一个夫人，如此浮躁肤浅，如何管理府中上下，岂不是丢朝廷与侯爷父子的脸？我不禁为您感到深深担忧，您再这样下去，”她放低声音，凑了过去：“就不怕老侯爷，休了你么？”

“你……”显仪夫人顿悟一般一眨眼，一摇头，双眼霎时陌生，“你是……你是昨晚帮我们查刺客的那人？你怎么穿成这样，在这里做什么？”

“哗——”厅上的侍卫丫环们无不松了一口气，拍胸口默念祖宗保佑，还好没人血溅当场。

章庭湮意会一笑，慢慢松开紧握刀柄的手，边退边看显仪夫人局促的脸，看来间接性失忆不仅能忘记不开心的事，少了思想负担，借口避祸，更重要的一点是——它还能防尴尬。

显仪夫人高贵惯了，丈夫儿子对她宠爱有加，属下们对他唯命是从，什么时候被人这样不留脸面地骂过，她恼羞成怒把骂人者砍了好像挺不服众，关键时刻玩个失忆大法，挺好。

“本夫人怎么腰酸胳膊痛的，流香，扶我回房休息，顺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

“方向都弄错了，我真是个白痴啊。”章庭湮被送回西苑后，坐在阁楼回廊前的美人靠上，斜望远方。昨晚季长安说，只要她帮他找出刺客，他就放她出府，可如今府外御林军团团围困，声称捉拿刺客却迟迟不动，不知皇太后是想给侯府下马威，还是有其它什么打算，就算季长安有心放她，她也走不得了。

安静的风丝中，忽然起了一阵杂音，章庭湮一听，是井然有序的靴声。

御林军退兵了。章庭湮起身。

小腹没预兆地开始叫嚣，她才想起未时已过，自己已经连续几顿没吃上饭了。

“姑娘，世子请您去偏厅用餐。”刚准备下楼，侍卫小五挡在了她身前。

小五是个挺阳光的男子，眼神略显羞涩，倒像个大孩子。章庭湮注意到他说话时，手按在腰间佩刀的柄端，微握，身上绷着一股劲力，充满了警戒的味道。

哪里是请，分明是强留。

章庭湮料想以自己的状况，根本没法在季长安有心戒备的情况下溜走，不如先虚与委蛇，再找机会逃出去。

在几名侍卫的看守下，章庭湮进入偏厅，厅堂高阔，紫檀木的装饰奢华，厅中没有一个下人，只有季长安一人一桌，两碟清淡小菜，一壶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