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艰难竭蹶之中

穿过长长的官道，就是牧野县。
相较于中牟，牧野的天更蓝些，官员也更好些。
虽然谈不上两袖清风，但对百姓还算不错，肯脚踏实地，没有一味地追求政绩。
在这王朝迟暮的光景里，已经是难得的好官了。
县城里的景象，人人仍面色如土，身躯瘦弱，但眼睛里至少有点光亮。
“于艰难竭蹶之中，存聊以卒岁之想……”
杜壮睿自语着，这句话用来形容牧野的百姓，再合适不过。
马车摇摇晃晃地驶离了县城，一如它摇摇晃晃的来。
摇晃着的马车，迎着飘摇的黄叶，渐渐消失在远方。
道路越发崎岖。
杜壮睿走在路上，神情平静。
一种微弱的怪异感觉，在心间萦绕。
仿佛有某种掠食者，藏匿在齐腰高的枯草中，随时准备着发动致命一击。
“典韦。”
杜壮睿转头看向典韦，“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是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典韦点点头，握紧了双戟。
“可能是什么贼人的哨探？”
杜壮睿说着，暗暗提高了警惕。
此间杂草丛生，藏匿个把人再轻松不过，自己等人对地势不够熟悉，想要捉住灵活的贼人，无疑是很困难的。
“都打起精神来，小心着些！”
杜壮睿提醒一声。
太阳升上中天，远方拂来的风里夹杂了一丝燥热。
牧野已被远远甩在后面，按地图所标注，此地乃云台山地界。
官道越发崎岖，马车走得很慢。
两侧山峦起伏，荒草丛生，一株株黄杨矗立在乱石之间，光秃秃的枝干遥指着苍穹，仿佛一柄柄出鞘的刀剑。
杜壮睿凝望着远方的黄杨，敏锐地感知到一丝杀气。
“停下来。”
杜壮睿脸色微变，连忙止住队伍。
众亲卫听了，当即抓握住兵刃，随时准备迎敌。
话音刚落。
“杀！”
“兄弟们，拦住他们！”
一道道喊杀声传来，惊飞了大群的鸟雀。
一大群穿着破烂衣衫的山贼，手持长刀短剑、棍棒叉子，乌压压地从高地上冲来。
“殿下神机妙算，果然有贼人！”
小太监陈炳心中惴惴，脸色略显苍白。
转眼间，众人便被团团围住。
两名身穿灰褐色褂裤的中年男子，腰佩长刀，越众而出。
“都给爷听好了！”
“咱云台寨的兄弟们最近手头紧，想要借点银钱使使！”
“也别说不给你们活路，只要把车上的银钱交出来，哄得咱们开心了，兴许能放你们过去！”
听到寨主发话，其他的山贼喽啰跟着吆喝起来：
“要是识相，就按大当家说的做！”
“不然，老子们一刀一个，休想囫囵走出云台山！”
闻言，杜壮睿眉头微皱。
看这架势，应该是出城就被盯上了。
山贼的数量倒还好，百十来人，不比上次遇到的多。
两名寨主也在观察着杜壮睿等人。
“看见那年轻人没，衣服质料上乘，消息定然没错！”
“这厮必定是来上任的贪官！”
“这么年轻的贪官，估计是家里豪富，帮着买了个官！”
两人对视一眼，杀意不加掩饰。
数日前，云台寨就接到了绿林令，通报有一大贪官，携带着大量的金银财宝，伪装成普通队伍，赶赴北地上任。
希望沿途的英雄好汉，替天行道，除掉这祸害一方的恶官。
云台寨身为绿林势力，惩奸除恶义不容辞，两名寨主接到绿林令后，迅速铺设了眼线，本来想着还得三五天，没料想来得这么快！
身为贪官，这么着急赶路，不是急着去吸食民脂民膏，还能是什么？
念及于此，两名寨主冷冷一喝。
“都他妈的不识趣是吧？”
“既然如此，就休怪老子不留情面了！”
“杀！”
“杀！！！”
一群山贼喽啰吆喝着，疯狂地冲了上来！
“猖狂！”
杜壮睿神色冷峻，并不慌乱。
之前面对百十号山贼，身边也就十个亲卫，都能凭着一腔悍勇杀退。
现在更有悍将典韦在侧，区区百十个山贼，怕还不够他一个人杀的！
“殿下，某去也！”
典韦握紧双戟，虎目爆射精光！
轰！
一股恐怖的气势迸发开来，仿佛下山猛虎，悍然迎了上去！
砰砰！
双戟荡开，宛若再世修罗，杀气纵横！
山贼喽啰们大吃一惊，仓促防御，手中刀剑尽皆断折！
刹那间，血肉横飞！
见状。
“尔等在此防守，不必多加厮杀。”
杜壮睿吩咐一声，抽出长剑，挺身杀入敌群！
噗！
利刃捅穿喽啰胸膛，脚步不停，又杀向下一个！
“殿下好强的身手！”
“咱们还保护殿下，现在反过来竟要殿下保护……”
一想到自己的职责，亲卫们脸色赧然，又没有杜壮睿的命令，不好冲杀。
只得在心中暗暗立誓，一定要苦练武艺，熬炼身体，绝不能丢了殿下的脸面！
噗嗤！
剑光闪动！
一颗秃头飞起，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
杜壮睿一脚踹开跌过来的尸身，挺剑荡开刀剑，反手一削！
两三个围过来的山贼喽啰，全都难以置信地捂着脖颈，踉跄着往后跌去！
“哼！”
杜壮睿冷哼一声。
自己一路走来，实力提升飞快。
即便比不上典韦这种绝世猛将，却也不逊色军中骁将！
像这种仗着人多势众，连武艺都不通的山贼喽啰，哪里能是自己的对手？
不过是移动的积分和属性点罢了！
念及于此，杜壮睿剑势更加凌厉！
一道道剑光如游龙出海，收割着一条又一条性命！
“该死！”
“这厮武力怎么这么高！”
山贼喽啰们几乎吓到崩溃！
离杜壮睿比较近的喽啰，纷纷转头朝远处跑去。
看到这一幕，云台寨两位寨主眼珠发红，心中怒气狂涌！
“好你个狗贪官，死到临头了还敢逞凶！”
“等落到老子手里，定把你剖心挖肺，祭奠死去的兄弟！”
两位寨主抄起兵刃，一边狂喝，一边赶杀而来！
“殿下当心！”
亲卫们脸色骤变，高声提醒！
这两人绝非寻常山贼，一出手就给他们极强的危机感！
仿佛羔羊被猛虎盯上，心中很是惊惧！
亲卫们对视一眼，心提到了嗓子眼，纷纷握住刀剑，随时准备驰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