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心怀仁德

钱雪波神情冰冷，凝视着李勇费尽心思收刮来的民脂民膏。
一般而言，身为皇子，养尊处优，锦衣玉食挥霍无度，对底层人的生活，缺乏必要的了解。
但他不同，他是穿越来的。
“芸芸百姓，每逢灾年，债务丛集，如牛负重……’”
钱雪波喃喃自语，叹息一声。
“大乾虽未到荒年，中牟县却比之凄惨十倍。”
“敲骨吸髓，害我大乾江山社稷，害得天下民不聊生……”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看向众人。
“将白银、黄金等财物抽出七成，分与中牟百姓。”
说罢，转身离开。
听到这话，典韦、陈炳以及一众亲卫，无不抬头看来，目光中充溢着钦佩！
这就是他们敬仰的殿下，忠心追随的殿下！
无惧朝堂上的阴谋诡计，行事果决而勇敢，却又心怀仁德，体恤天下万民！
“遵命！”
得到钱雪波的准允，人们快速地行动起来。
亲卫们维持着秩序，典韦在一旁监督，纵然有人想趁乱多贪多占，看到如此魁梧凶煞的汉子，小心思也悄然息了。
翌日，清晨。
“殿下，您不多歇息两天吗？”
掌柜听闻钱雪波将要离开，满心的诧异和不舍。
“此去北疆，路途尚远，耽误不得。”
钱雪波微微一笑，“如今除去了李勇，客栈的生意必定会好起来吧。”
不多时。
马车晃晃悠悠的朝县城外驶去。
两名重伤亲卫已经醒来，但还没有行动的能力，只得躺在马车里。
钱雪波依旧徒步而行，神情淡然，凝望着远方。
“殿下！”
小太监陈炳忽然轻唤一声，指着远处，“您快看！”
“嗯？”
钱雪波扭头看去，为之一怔。
青石长街上，挤满了衣衫褴褛的百姓们。
这些行尸走肉般的百姓，被无数贪官污吏敲骨吸髓的百姓，眼中竟亮起微弱的萤光。
那微弱的萤光，倒映着渐渐远去的车马，倒映着为中牟改天换地的钱雪波。
人们自发地跟随着马车，走了不知多远。
直到钱雪波命令典韦前去劝返，百姓们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中牟县之北，乃是牧野县。”
钱雪波看着手中的地图，喃喃自语。
马车摇摇晃晃地走着。
官道时而崎岖，时而平坦，许久未曾见过行人，亦无车马。
放眼望去，田垄里农人寥寥，偶尔看到一两个，也都身形佝偻，孱弱不堪。
本该种满粮食的耕地里，却是杂草丛生。
“此番景象，竟不比中牟好多少……”
钱雪波心中自语，莫非牧野县亦是贪官作乱？
还是说……整个天下，整个大乾，都陷落在凉薄的秋日了呢？
秋日，这本该是收获的季节。
但不知为何，眺望着澄净的天空，反而感受到无可言喻的迟暮，那种沉重的迟暮，侵袭着每一个人。
仿佛下一刻，大乾帝国便将分崩离析。
“唉！”
钱雪波长长叹息，神思不属。
“殿下……”
典韦凝视着钱雪波，见他脸色极为难看，明白是因眼前的颓败景象而忧愁。
“殿下不必自责，实际上，从康乾三十年起，百姓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这样么？”
钱雪波点点头，静静地聆听。
“如今已是康乾六十年，唉，说句不该说的……”
“这三十年来，朝廷苛捐杂税不断，官吏昏庸，一味想着多贪多占。”
“百姓们早就苦不堪言，活不下去了……”
典韦握紧了拳头，又颓然松开。
纵然自己有强横的武力，能以一敌百，在这样腐朽的大环境，垂垂朽矣的王朝面前，又能做什么呢？
闻言，钱雪波沉默了。
当一个王朝走到末期，土地兼并极为剧烈，贫民百姓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土地，被迫出卖劳动力而苟且偷生……接下来，要么造反，要么等死。
康乾帝活得太久了，要是早死个三十年，大乾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境地。
“我们明白，殿下是知道百姓艰辛的。”
典韦说着，猛地仰起头，凝视着钱雪波，仿佛在望着新生的希望。
钱雪波笑了笑，抬头望向远方。
与此同时。
京师。
飞驰而来的骏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奄奄一息。
一则加急的情报，呈送到大皇子的桌案上。
“中牟县……钱雪波！”
“真该死啊！”
“这是第二次了！”
大皇子神情冰冷，怒火熊熊，他怎么也想不到，被流放的钱雪波，居然如此胆大妄为！
之前派去江湖高手，蛊惑山贼暗中伏杀，被其侥幸逃脱！
现在，自己安插在中牟县的心腹，竟然被这厮杀死！
派去的江湖好手，居然也没活下来！
大皇子站在桌案前，死死地攥着书信，直到其皱到不成样子，才用烛火引燃。
“可惜，父皇年老昏庸，否则的话，单凭这件事，就足以压得你翻不起身！”
大皇子神情冷酷，他没办法将这件事捅到康乾帝那里，一来无法解释自己为何比朝廷先一步收到消息，若是解释，肯定会招致皇帝猜忌。
二来，父皇越发昏聩，就算冒着被猜忌的风险捅过去，他也未必在意几个小官吏之死，更休说把钱雪波怎么样了。
这般想着，大皇子看着地上的灰烬，冷冷道：“传令下去，府邸上的江湖门客，到我这里集合！”
不多时。
一众服饰各异的江湖门客，聚集在了书房里。
“我与钱雪波不对付，你们也都清楚。”
“如今，钱雪波正赶往北疆，身边防卫力量极弱，正是除去此人的好机会！”
大皇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杀气越发凝实，“尔等可兵分两路，一路直接北上，赶在钱雪波前方，知会三山五岳的高手，伏击钱雪波等人！”
“另外一路，则暗中尾随，伺机刺杀！”
听到这话，一众江湖门客露出不解之色。
“殿下，咱们个个实力强横，斩杀钱雪波轻而易举。”
“何必费这般心思，只消命我等前去，三五人足矣！”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大皇子并未理会门客们的话语，摆摆手不再多言。
他转身凝望着北方，心中隐隐有所感觉，自己这皇弟，未必如众人想象的那般废物！
他很可能是一个变数，一个影响自己争夺大统的变数！
自己决不允许这样的变数存在！
见大皇子如此果决，众江湖门客对视一眼，纷纷抱拳：
“遵命！”
“我等这就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