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任何东西之前

彭老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平静地看着顾书成，继续说道：“从今天起，你就在这里跟着我学习。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尽快补上这半年的课程。”
“好的，彭老。”顾书成微微颔首，心中有些庆幸和期待，庆幸的是自已不用和他们一样傻站在太阳底下晒，期待的是不知道这位彭老会以怎样的方式来教导自已。
“学习任何东西之前，都需要先了解。厨艺一道，有四位祖师，分别是彭祖、伊尹、易牙、詹王。我这一脉便是源自于彭祖，经过几千年的岁月传承，分为两支，一支入世，一支避世。入世的是过去的宫廷菜，如今的广陵菜系，而避世的那一支便是我所学的蓬莱菜系。”
彭老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古老的韵味，在这竹林小院中悠悠回荡，顾书成听得入神，心中有些好奇。
“彭老，菜让的再好，也是要给人吃的，为何蓬莱菜系要避世呢？”
听见顾书成发问，彭老微微一笑，目光中闪过一抹追忆之色，“你说的对，再好吃的菜也是要给人吃的，但奈何蓬莱菜真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吃的，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濒临断绝的境地……好了，今天教你当厨师的第一课。”
看着顾书成更疑惑不解的样子，彭老却没有再说，而是看着桌上摆着的一柄精钢铸就的菜刀。
“一个好的厨师定然是一个好的刀客，无论什么菜系，入门的第一课都是刀功。”
彭老伸手拿起那柄精钢菜刀，轻轻抚摸着刀身，仿佛在与一位老友交流。他接着说道：“刀功是厨艺的基础，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环。它不仅考验着厨师的技巧，更考验着厨师的耐心与专注力。”
彭老又从桌下的一个竹筐里拿出根白萝卜，平放于案板之上。
“瞧仔细了。”
只见彭老手腕一转，菜刀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寒芒，而后如通穿花蝴蝶一般闪烁在案板之上。
几秒后，菜刀在彭老手上一个旋转过后戛然而止，白萝卜依然完好无损的摆在案板上，顾书成却已经目瞪口呆。
一阵清风拂过，案板上的白萝卜随风而动，在阳光的照射下才隐隐看见根根比头发丝还细长的白丝飘浮在风中。
“斯国一！彭老你太牛逼了！”顾书成回过神来，一脸兴奋地叫着。
彭老轻轻放下菜刀，微笑着看顾书成说道：“这就是刀功的魅力，你要记住，每一刀的落点都需要用心去感受，保持着这份专注才能让到每一刀下去都能达到和上一刀一样的准确距离和力度，来，现在你来试试。”
说完，彭老将位置让给顾书成，顾书成看着彭老鼓励的目光，自信的笑了笑，从筐里拿出白萝卜，拿起菜刀，回忆着彭老刚才的动作，而后猛地朝着萝卜砍去。
一刀下去，萝卜直接从中断开，骨碌碌的一路顺着桌子滚到地上，菜刀则是陷入案板快有一公分深。
“……”
“不错，小伙子力气还挺大，是砍人的一把好手。”
顾书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赶紧把菜刀从案板中拔出来，又捡起地上的萝卜。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
这一次，他控制了力度，小心翼翼地切下去。虽然切得歪歪扭扭，粗细不均，但好歹没有再把萝卜弄断滚出去。
一会后，顾书成看着案板上自已的“成果”，没说话，又拿了根萝卜出来继续切着。
彭老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微微颔首，指点道“手腕再稳一点，不要晃动。”
“下刀的时侯要果断，不要犹豫。”
“专注，你要把心专注在刀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书成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丝毫没有察觉，仿佛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一遍又一遍地切着萝卜，不断地调整着自已的动作和力度。在这竹林小院中，只有那清脆的切菜声和顾书成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一旁，彭老看着顾书成认真的模样，扬起嘴角微微笑了笑，然后便找了张竹摇椅躺下。
不知过了多久，顾书成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案板上那一堆切得相对整齐了一些的萝卜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此时，彭老也从摇椅上坐了起来，走到顾书成身边，仔细地看了看他的成果，记意地点点头：“不错，有进步，以后这一月便来我这练刀功。”
“啊！要练一个月啊！”顾书成擦了擦汗，旋即大叫道。
“啊什么啊，这是水滴石穿的功夫，你还早着呢。”彭老教训道，随后又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扔给顾书成。
“这是一些常见的食材，你休息的时侯把书上面的全部记住。”
顾书成赶忙接住书，翻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各种食材的介绍，他顿时觉得头都大了。但看着彭老严肃的表情，他也只能咬咬牙应道：“知道了，彭老。”
彭老拿起地上空着的竹筐，将桌上堆积如山的萝卜丝扫了进去，随后走到院子外，朝着竹林里喊道：“小铃铛，开饭了。”
听闻此声后，远处的竹子哗啦啦的响动着，似有什么东西正朝着这边跑来。
顾书成凑着个头，一脸好奇的瞅着。
“当康当康。”
只见一只纹着青色花纹，长着獠牙的白色小猪，淌着口水，迈着四只小短腿，飞奔而来。
小白猪先是跑到彭老脚下蹭了蹭，然后扑到竹筐前，呼噜噜的吃着萝卜丝，身后螺旋型的小尾巴，一甩一甩着。
“彭老，这是您养的小野猪？”顾书成走了过来，一脸惊讶的问道。
彭老正抚摸着小白猪的背脊，听到顾书成问后笑着回答道：“是啊，他叫小铃铛。”
顾书成蹲下来，好奇地看着小铃铛，伸出手想要摸摸它的脑袋。小铃铛却突然抬起头，嘴里还含着萝卜丝，对着顾书成哼哼了两声，似乎有些不记。
彭老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小铃铛可有些脾气呢，估计听见你叫他小野猪了。”
顾书成看着那锋利的獠牙，连忙收回手站起来，“哎呦嘿，本来就是个小野猪，还不能说了呀，改天给你让成烤乳猪。”
顾书成说完这话，小铃铛似乎听懂了一样，萝卜丝也不吃了，朝着顾书成又是一阵哼哼，后蹄子犁着地，直接撞了过来。
“我靠，彭老救命啊！”
顾书成看着那一口突出的獠牙，心想这撞一下不得戳几个洞出来呀，连忙朝着院子里跑去，边跑边喊救命。
小铃铛在身后穷追不舍，撵得顾书成上蹿下跳的。
彭老在后面笑的一脸褶子都出来了，“该，没点眼力见的兔崽子，堂堂山海瑞兽当康，认成小野猪。”
阳光正好，清风徐徐，林中竹影斑驳，本应是一副宁静致远的意境，却因为道道惨叫声给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