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不复

他目光慌张的看向我，嗓音嘶哑，“书瑜，她说的是真的吗……”我没接话，扶起倒下的行李箱。

那一刻，贺斯辰好像什么都懂了。

他双眼泛红，从身后拥住我，“我不想和你离婚。”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我的心明明早已波澜不惊，可还是传来了一阵钝痛。

我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贺斯辰，你什么都知道的。”

他知道，我眼睛不好，知道我看不清路，知道我怀着孕，知道我爱他。

所以肆无忌惮的践踏我的爱。

当着我的面，毫无顾忌的选择夏梨。

像是看清了我眼底的失望。

贺斯辰瞳孔微颤，一直摇着头，“书瑜，那天我只是想夏梨的情况更危险，我想你在原地等着我没事的……可你没有回来。”

我抬眼，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慌乱。

“你甚至挂了我的电话。”

“最后一通电话，有人接了，我听见你在和夏梨——”贺斯辰急促的打断我的声音，情绪激动，“不要再说了！”

他似乎才想起自己干过什么混账事，眼眶开始一圈圈泛红。

自己的妻子怀着孕，眼睛又不好，给他打去电话，他却在抱着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

“对不起……书瑜，我是真的爱你，我只是放不下自己的自尊，一看见你那双眼睛，就仿佛时时刻刻在提醒着我，我亏欠了。

可我不想承认。”

“我不想承认一个眼睛不好智商不高的人是我的妻子，每次你出现在那些重要场合时，那些人都会揭开那段过往。”

贺斯辰哽咽着。

“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但你又甩不掉我，是吗？”

多可笑啊。

因为愧疚，所以选择逃避。

这么高尚的理由也只有贺斯辰能想得出来。

我平静的眸光与贺斯辰对上，他像是被我眼中的厌恶伤到，一行眼泪竟直直流了下来。

我和闺蜜拉着行李箱走。

贺斯辰再一次拉住我的手腕，恳求：“书瑜，能不能不要走？”

仿佛在问。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贺斯辰这样高傲的人，连放低姿态都不会。

我看了看平坦的小腹，想起了那个未出生的孩子。

淡漠道：“离婚协议书，别忘了签。”

离开贺斯辰后，我第一次看了日暮黄昏。

漫天的霞光像挂在天空的一尾火凤凰，洋洋洒洒落下一地金色光点。

拍照的咔嚓声在耳后响起，一张我的照片从贺斯辰手中递了过来，他讨好的开口：“书瑜，你好美。”

我看着那张璀璨的侧脸照，心头仿佛被一根刺挑动了一下。

有点发麻的痛。

我的眼睛不好，很少看到这样的黄昏。

贺斯辰说，像我这样的人只适合站在黑暗中。

瞎了一只眼，没有学历，其貌不扬，父母不爱。

结婚十年，我们没有一张合照。

他说不喜欢拍照，可他却和夏梨拥有了无数张合照。

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不喜欢拍照，而是觉得我配不上他。

在贺斯辰期待的眼神里，我抽过照片，看了一眼。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有些无措的抬起相机，“书瑜，我们拍一张合照好不好？”

就好像我们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在他眼前，一点一点撕碎了那张照片。

“不好。”

贺斯辰眼底的光一寸寸熄灭，拉住我的手，“书瑜，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不是说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原谅我吗？”

“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生。”

“还有夏梨，我会跟她分手，我以后都不会再跟她有来往——”他信誓旦旦，无比深情的口吻就好像他还爱我。

我的目光落到他手上的那台相机上，他大概忘了，那是我第一次攒钱买的相机，我说想要留下我们之间最美好的回忆。

可后来，他却拿着那台相机，一次次记录下和夏梨之间的恋爱过往，仿佛他们相爱的证据。

我笑着，用最冷漠的话语往他心窝子里戳。

“贺斯辰，嚼过的口香糖，你还会再吃吗？”

我抢过他手上的相机，拿出里面的储存卡，折断。

承诺脆弱得像当初婚礼上贺斯辰的誓言：“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

或许当时的少年真情流露，可惜时过境迁，誓言也随着时间磋磨，成了无用的空壳。

他大概也是想起了过往的事。

贺斯辰双眼通红，闷声哭了出来。

“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能原谅我？”

可再也没有一个我，会去包容他的一切，去擦他的眼泪，去给他一个台阶，告诉他，没关系，我们可以从头再来。

我们终将止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