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错能改

金国灭宋之初，由于领土迅速扩张，自身又没有能力全部控制，加上中原大地的起义此起彼伏，所以就在河北立刘豫为皇帝，建号大齐。

大齐建立后，金国便把黄河以南的所有地域交给刘豫掌管。

金国将齐看做一个可以支配的棋子，齐国成了宋金两国的缓冲区，然后指挥齐国与大宋交战。

这就是所谓的代理人战争。

只不过，刘豫有点烂泥扶不上墙，原先的赵构与他相比，都能称得上是圣皇，而要是非要找个和他能相提并论的，恐怕也就只有变卖燕云十六州的儿皇帝石敬瑭了。

刘豫为了加强统治，设立严峻的刑罚，横征暴敛，强征十万民夫作为皇子府十三军。

由于赋税繁多、沉重，民间起义可谓是锣鼓喧天、层出不穷，再加上与大宋交战八年，齐国在刘豫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崩溃。

而中原之地……由原来的繁华富饶，已经变得荒凉破败。

金军残暴，对屠城乐此不疲，为了能浇灭宋国的反抗志气，他们经常在攻克宋国城池后，便将城中财物劫掠一空，将百姓悉数杀光。

仅存的百姓，要么举家南迁，要么就背负沉重的税赋，受到来自金国的剥削。

赵构遥遥看着残败的村落，虽然草木茂盛，常有野兽飞鸟出没，但是除了这些，就根本看不到人烟。偶尔遇到一个村落，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人家。

耕地上长满了荒草。

赵构眼中满是感慨，一旁的秦桧低声说道：“官家，已经探查清楚了，前方三十里便是钟离镇，咱们今晚可在此扎营。”

这些时日，秦桧担起了军情大队长的身份，每日带着五十背嵬军探查附近情况，然后如实禀报给赵构。

赵构点着头，看向岳云，询问道：“鹏举现在战事如何了？有没有获胜呢？”

岳云苦笑道：“官家，战事哪有这么快啊，我军在察觉到金军的意图后，金军立马选择后撤，转而攻向楚州，韩世忠将军已经和金军交战了。”

“岳帅在驰援韩将军的路上，至于刘锜将军，似乎对金境的濠州更有想法。”

赵构颔首，在任命岳飞为全国大元帅后，终于改善了各地武将各自为营的局面，最起码，岳飞、刘锜、韩世忠这三人是能相互配合的。

只不过，明明自己是这场战役的主要发动者，赵构却无法参与到具体的战役中。

只能通过每日看奏章，才知道战争的具体情况。看起来，以徐州为中心，以整个黄河流域为战场，两军交战互有胜败，最终的结果依然不好说。

但是，赵构也不是没有一点用处。

他每到一处地方，都会表扬当地的义军，招揽当地的贼寇，免除百姓的税赋，将原本金国贵族的耕地，分给底层的百姓。

赵构是皇帝，他亲自做这些事情，自然和别人的意义不一样。

那些底层的百姓，在见到大宋的皇帝时，都激动的泣不成声，有种“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感觉。

每当这时候，赵构都会亲切的拉着他们的手，温和的安慰他们，说什么王师回来了，大宋百姓不会再受苦了，以后只要好好干，日子越来越甜的。

不得不说，古代百姓们还是挺爱吃大饼的，尤其是皇帝画的。

不过，对于那些帮助金国迫害大宋百姓的叛徒，赵构则是没有放过他们，而是审判他们，根据罪行让他们背上徭役，以此来赎罪。

此刻，赵构率人抵达了钟离镇，坐在城门口的茶馆中，甄别藏在百姓中的叛徒。

赵构抬起头，看向茶铺掌柜，询问道：“掌柜啊，你觉得宋军好，还是金军好？”

掌柜一愣，如今正处于宋金交战，这话题未免太敏感了吧？

他不想回答，但是看到赵构身后几百披甲的精锐，尤其是一旁那个虎视眈眈的年轻人，看起来就十分不好惹。

“都好，都好！”

“都好？”赵构冷着脸，不满的说道：“你意思是说，我宋军和金军一样军纪涣散吗？”

闻言，掌柜的吓了一跳，赶忙说道：“大宋好，大宋好，大人您不知道，自宋军开始北伐，中原大地归于一统。宋军所到之处，百姓们竭诚欢迎，真可谓万分欣喜，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

赵构咧嘴笑了起来，再度询问道：“那你觉得大宋皇帝如何？”

“非常好！”

掌柜这次没有迟疑，立刻拍马屁道：“咱们大宋的皇帝啊，乃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英明神武……我对皇帝的敬仰之情，就犹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你说的是实话吗？”

掌柜拍着胸脯，自信道：“若是小老儿胡说，就天打五雷轰，下辈子投胎不是人！”

赵构点头，脸色缓缓冷了下来，冷喝道：“好叫你知道，我是金军，特来此地探查宋军情况。真没想到啊，竟然抓到了你！”

掌柜顿时懵了，手足无措的看着赵构。

缓了好一会儿，才慌忙道：“其……其实小人是忠于大金的，大……大金对我们也不错……那些贵族的赏赐很丰厚……”

“小人一直期盼着大金勇士回来，那些贵族出手阔绰，随意赏赐的银子，就足够小人一家老小生活半年了。”

这掌柜急忙说着金国的优点，偷偷看着赵构的脸色。

他发现，赵构脸色不仅不欣喜，反而越来越严肃。

又听到赵构摇头说道：“虽然我是金军，可如今我投靠了宋军，此次来到钟离镇，就是彻查此地有没有通金的百姓，没想到啊！”

掌柜脸色大变，张大了嘴巴，脸色惨白。

卧槽，大意了，没有闪！

眼前这个贵人，怎么能如此钓鱼执法呢？

掌柜苦涩着脸，又赶忙说道：“大人啊，小人忠于大宋啊，小人生来就是大宋人，每日每夜盼望着大宋王师北伐，此生无悔入大宋，来生还做大宋人！”

“真的吗？”赵构质疑道。

“当然，您看小人胳膊上，还纹着精忠报国四个字。”

掌柜拉开胳膊，展示着纹身，坚定地说道：“这是小人敬仰岳将军，所以特意纹的。我，大宋二等兵，忠诚！”

“哈哈，你是一个忠诚的大宋勇士！我十分欣慰。”

“谢大人！”掌柜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

赵构猛地一拍桌子，大喝道：“我虽然投降宋国，但是心向大金。而且我最恨的，就是那种心口不一的人。”

这一刻，掌柜欲哭无泪，彻底绝望了。

见过钓鱼执法，但是没见过把鱼饵往嘴里硬塞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