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进村时

太阳光越来越晒，毛婵飞看了眼柏功钧，还在睡呢，就是眼睛有些眯起来。
毛婵飞左右看了看，拿了块板子，给柏功钧遮阳，看着柏功钧舒缓的眉头，毛婵飞不自觉扬了下唇。
要是小五在这看见自家阎王老大做这动作，估计得惊讶叫唤起来，要是顾诚看到么，大概又得骂柏功钧。
柏功钧醒来时，驴车已经停下，停在树荫下。
柏功钧睡了一觉舒服多了，伸着懒腰醒来：“到了？”
毛婵飞点点头，没说话。
他们在一个坡上，往下看是接二连三的屋子，柏功钧猜那应该就是牛头沟。
毛婵飞侧目看柏功钧：“醒了我们就下去。”
柏功钧点点头，跟毛婵飞并肩下坡。
快要进村时，遇到两个扛着铁锹的妇女，大概是很少看见生面孔，两人打量着毛婵飞他们。
毛婵飞给柏功钧递了个眼神，柏功钧会意，往妇女两人方向走过去，露出笑，跟人打招呼：“婶儿，这里是牛头沟吧？”
俩妇女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略带防备地看着柏功钧：“你们来干嘛？”
柏功钧面色不变：“来找人的，黄顺你们认识吗？”
俩妇女脸上的防备变成厌恶，摆摆手：“我们村没这个人，你们走吧。”
她们的态度可不像不认识的。
柏功钧从兜里拿出钱，一人给她们塞了五毛钱：“婶子，我们只找他家里人，问两句话就走，麻烦婶子给指个方向。”
五毛钱可以买很多东西了。
俩婶子脸色缓和了些，收了钱给柏功钧指了方向，别的不给柏功钧多说，柏功钧想多问两句来着，这两人加快脚步走了。
柏功钧看着她们的背影，有些心塞，又没了一块钱。
她扭头看毛婵飞，伸手：“一块钱。”
毛婵飞看她还挺聪明的，知道拿钱收买，只不过这转头就找他要真的是好聪明的算盘！
更何况她的钱都是他给垫付的。
看着眼前白皙细长的手指，毛婵飞伸手摸了摸兜，想起来自己没带多少钱出门，早饭吃了米线刚好花光。
他顿了顿，掩饰般咳了咳：“回去再给你。”
柏功钧看穿他的窘迫，撇了撇嘴没说话。
两人进了村，按照妇女指的方向，找到了一处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翻新的小房子，门口坐着一个老人，还有两个六七岁左右的孩子在玩耍。
柏功钧走过去，问老人：“阿奶，这是黄顺的家吗？”
老人看了看柏功钧他们，没说话，扭头看别的地方。
柏功钧凭着职业医师的直觉，看老人的反应就知道对方是听见了，但不想理会他们。
柏功钧又问了一遍儿。
老人这才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用的是当地的话，好在柏功钧以前来过这边，对各个民族的语言也有了解，虽然有些吃力，但到底是听懂了。
老人表达的意思就是听不懂柏功钧的话，让她去公社找别人。
这有点难受了，柏功钧会听不会说。
旁边站着的毛婵飞突然用流利的本地话，重复了柏功钧的问题。
老人眼神突然变得很凶，拿起拐杖打他们，嘴里方言不断骂着黄顺，也骂毛婵飞他们，让他们离开这里。
毛婵飞拉着柏功钧躲开，走远了几米后，老人不追过来了，但是嘴里骂人的话没停过。
两个孩子也不玩了，站着看毛婵飞他们。
老人让两个孩子进屋。
柏功钧皱眉，心想他们是黄顺的家人无疑，只是要想从黄顺家里人打听消息就没那么容易。
她转头看毛婵飞，对方神色平静，看不出来什么，柏功钧忍不住问：“他们不肯交流，咱们怎么办？”
毛婵飞看了眼柏功钧，转头往旁边邻居屋子抬了抬下巴：“去周边问问。”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两个人来到隔壁，找到人开口一问，那家人一听到黄顺态度就变了，直接开口赶他们走。
柏功钧忍不住道：“这黄顺不一定是做了不少孽，不管是家人还是邻居都厌恶他。”
毛婵飞神色淡然：“再去别家看看。”
两人刚转身，还没来得及走远，刚才那家人急匆匆跑出来，男人怀里抱着个孩子，身边跟着的女人哭着说：“娃儿，别吓娘嘞。”
柏功钧看到小孩脸色发青，嘴唇发紫，一看就是中毒的征兆。
柏功钧急忙喊：“等一下，我能救他！”
哭着的女人看着柏功钧：“你是医生？”
抱着孩子的男人一脸怀疑地看着柏功钧，用方言跟女人说柏功钧是外地人，还是去找村医好，别在这浪费时间。
柏功钧并不在意男人的怀疑：“你家孩子应该是动物性中毒，越快救治越好，你要是不信，尽管抱走。”
柏功钧观察着那孩子的状态，初步估计就是蜘蛛或者蜈蚣中毒。
她说的笃定，看着很懂医术，女人信了大半，抓着柏功钧的手：“救救我儿子。”
柏功钧：“先进屋。”
女人对男人说了几句话，男人抱着孩子回屋，女人则一直拉着柏功钧的手。
小孩看着一两岁大，脸色青黑躺在床上，看着让人揪心。
柏功钧也不墨迹，快速给小孩检查，最后在小孩的手臂上找到了毒物的伤口，是蜈蚣留下的印记。
柏功钧拿出银针，给小孩分枝上穴，分枝中穴，百会穴等穴位利索下针。
这家人没有消毒液，柏功钧让女人去弄了凉白开来，给小孩清洗伤口，想办法拔除毒液……
柏功钧动作有条不紊，原先怀疑的男人逐渐放下心，对毛婵飞的防备卸了不少。
男人跟毛婵飞招呼，问毛婵飞：“那是你婆娘？”
他把毛婵飞跟柏功钧当作一对夫妻了。
毛婵飞看着柏功钧那边，对男人的话没否认，不知道是觉得没必要解释，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男人又主动提起先前毛婵飞他们打听的黄顺：“你们刚刚是不是从黄顺家出来？”
毛婵飞看向男人：“是。不过他家人好像很排斥听到黄顺。”还有别人也是，几乎村里的人都不喜欢黄顺。
后面那句，毛婵飞没说。
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满脸厌恶：“黄顺是个赖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