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妆成

秦昊突然问道:“不知道皇上还记不记得光禄寺少卿之女？”
“光禄寺少卿？”周成冶略一思索，皱着眉头道，“那个光禄寺少卿教女无方，朕是略有耳闻。是那个娇横无礼的柳家小姐？还是那位上不得台面的三小姐？”
尽管很少出宫，但后宫里的妃嫔到处嚼舌根子，他还是能听到过一些大臣府闺之事。
“都不是。”秦昊嘴角微微翘起，柳府的这位二小姐，果然藏得够深。
这时候，秦昊已经基本确认，那日彪悍灭蛇的少女，就是柳碧玉了。尽管柳碧玉的易容术很高明，真假难辨，但是背着荆条的老妪，有可能吗？用荆条来伪装草篓才是她的真实目的吧？
看着秦昊的表情，周成冶微微一笑，道：“柳明德这十多年来，也算是勤勤恳恳了，朕也是时候体恤体恤下臣了。近日，你去内务府拿些赏赐送去柳家。”
“臣遵旨！”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柳明德次女回府，本不是什么大新闻。不过作为权倾朝野的秦王秦昊殿下通缉榜上的第一名，碧玉自然会被特殊照顾。
一出宫门，秦昊的轿子便拐进了一处僻静的小巷，黑衣人骤然从天而降，正是柳府里的神秘人，他将柳府的一举一动，毫无保留地汇报给了秦昊。
月光下，秦昊半边面具显得幽冷而冰寒，他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面对这样的笑意，暗卫浑身发寒，不敢喘息。
似是自言自语，秦昊道：“有胆子招惹了本王，该做好接受惩罚的觉悟了吧？”
柳府主院，明粹院，王氏亲手泡制了时新的西湖龙井茶，呈给柳明德道：“妹妹这会也该见过老夫人了，老爷不去瞧瞧还缺些什么，妾身好提前置办。”
柳明德端过茶盏，笑道：“由夫人操劳，为夫很放心。”他轻抿一口茶水，品味一番忍不住赞道，“好茶！”
屋外，嘈杂的声音响起：“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让开，我要见娘。”
“夫人和老爷正说着话呢，大小姐先容老奴进去通报一声。”
“爹也在吗？”
“大小姐，您等等……”
门帘被挑开，一个嫣红身影突然冲进来，捂着脸扑到王氏的怀里，呜咽道：“娘，女儿没脸见人了，呜呜……”
碧莲抬起头来，指着自己脸上的鞭痕，愤愤道：“爹爹，女儿的脸被人毁了，你要替女儿作主啊！”
柳碧莲虽然刁蛮了些，但终究是自己的女儿，柳明德看着她脸上猩红的鞭痕，恼道：“是谁干的？”
“是那个野……”柳碧莲说着急忙收口，道，“是碧玉打了，呜呜，爹爹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呀！”
“碧玉？”柳明德想起碧玉腼腆怯懦的模样，实在无法将大女儿脸上的鞭痕和碧玉扯上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碧莲的贴身丫鬟落雁硬着头皮道：“奴婢…奴婢离得远，只隐约瞧见二小姐夺了大小姐的鞭子，甩了大小姐一鞭……”
“哼，小小年纪便这般歹毒，那还了得？”说罢，柳明德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起身道，“我倒要问问，她哪来的胆子残害嫡姐？”
柳明德气势汹汹地走到筱林苑门前，便见香月领着一个鹤发苍苍的老者，火急火燎小跑着从他面前经过，理都没理他，柳明德眸底掠过一丝不悦，映兰竟还这般不懂事。
香月喘着气催促着身后老者道：“大夫，烦请快些……”
柳明德脸色铁青，开口喝道，“放肆，你这丫头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香月这才看到柳明德，忙俯身行礼道：“老爷赎罪，奴婢也是因为担心小姐，所以没注意到您。”
“碧玉怎么了？”见香月紧张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难不成碧玉真的病了？
“奴婢也不清楚，小姐回来后，就一个劲儿地发抖。”香月低着头道。
“我去瞧瞧。”柳明德浓眉紧拧，怎得这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踏门而入，柳明德便听见林氏的声音：“别怕别怕，娘在这里，娘会保护你的。”
“林夫人，您先把小姐交给香兰，让奴婢把您的手臂包扎一下，不然留了疤就不好了。”
林氏抽泣道：“碧玉都成了这个样子，我哪有什么心情。”
这时香月挑开帘子，道：“林夫人，小姐，大夫来了。”说着，香月瞥见柳明德，忙补充了一句，“老爷也来了。”
秋姑姑忙将大夫请了进去，林氏忙侧过身子坐在床上，伸出碧玉的右手道：“这孩子受了惊吓，一直在瑟瑟发抖，大夫快瞧瞧有什么法子可以压惊？”
碧玉瞧见有人过来，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得忙往林氏的怀里钻去，蜷缩起来，怯怯地看着大夫。
要想过得好，全得凭演技，只能拼了！
柳明德被晾在一旁，心中别提郁闷了，敢情他在妻子下人的心里这么没份量。看着蜷缩在林氏怀里瑟瑟发抖的碧玉，只觉得心疼不已，倒是忘了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时，王氏同碧莲也一并进来。
碧莲一过来，碧玉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脸色更是惨白如纸。
林氏紧紧地护着她，哽咽道：“别怕娘在这里，谁也别想伤害你。”
王氏秀眉微拧，道：“碧玉这是怎么了？怎会病的这般严重？”要是碧玉这病是装的，那这小妮子可比林氏危险的多。
林氏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道：“没什么，只是受了点惊吓。倒是老爷、王夫人怎么来了？”
柳明德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碧莲闹着说是碧玉伤了她的脸，可有此事？”
林氏还未答话，香兰便怒气冲冲地抢先道：“明明是大小姐自己甩鞭子伤着了自己，连二小姐都被大小姐用鞭子吓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反倒成了二小姐伤了大小姐呢？大小姐就算看不起二小姐，也用不着恶人先告状吧？”
柳碧莲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登时气的两眼通红，也将王氏的叮嘱都抛到了脑后，凶狠地上前捆了香兰一巴掌，道：“死丫头，主子还没开口，谁许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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