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婚礼，我的祭日

在座的各位都是人精，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
一边暗自感叹这场闹剧，一边附和程思言。
可没一个人怀疑是假的。
「我的天哪！这也太恶心了吧！还好宋总坚定地站在您这边！」
「是啊！那丫头心思可真够歹毒的！」
......
程思言听着周围对我的讨伐声，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没关系，都过去了。」
「哎哟，宋太太呀，你别怪我多嘴！」李太太一拍手，一脸关心地凑过去,「你可要提防着那丫头，现在她说不定正记恨你和宋总呢！」
我飘在她们身边，忍不住反驳。
不会的。
5
我永远都不会恨哥哥的，我的命是我哥救的。
十岁那年，妈妈去世了。
周围的人都说我被许给对面山上的老光棍了。
村里唯一一个上过高中的姐姐拉着我的手,告诉我去找哥哥，能走多远走多远，永远都不要回来。
可还不等我找哥哥，就被爸爸连夜送到那里。
老光棍五十多岁，看着我笑得漏出一嘴大黄牙，「新媳妇，还得磨磨性子！」
羊皮鞭子一下下抽到我身上，我咬紧牙关不肯透露一点声音。
「不出声？找打！」
正当我以为我快死了的时候。
哥哥出现了。
他露出外面的皮肤满是擦伤,一脚把老光棍踹开，「你敢打我妹妹？我弄死你！」
「什么你妹妹！这我是媳妇！」
「她才十岁！」哥哥目眦欲裂，眼球猩红的样子吓坏了赶来的村民。
「好了！」村长赶来，「这是老黑花钱买的媳妇，要带走,你得给钱。」
......
我记不清后面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那晚我披着哥哥的衣服，外面的雨声丝毫没有干扰到我。
他一声声唤着我。
「溪溪…溪溪…别睡」
「溪溪，妹妹，坚持住，哥哥带你出去，咱们再也不会来了。」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天哥哥甩给老光棍的钱，是他一年的学费。
那一年他休学，一边打工，一边照顾我。
妈妈死后，我终于又有了一个家。
6
聚会结束的第二天，圈子里到处传我暗恋哥哥的谣言。
他们不知道从何而来，我却是知道的。
又是程思言。
不知为何，她总是致力于找我的麻烦。
从她和哥哥开始恋爱，我就能感受到她散发出纯粹的恶意。
说实话，我并不在意她接下来会如何诋毁我污蔑我。
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有我被虐待的影片。
尽管已经是鬼魂，可想起那七天的折磨，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是不是说明，我的死，不仅和那人有关。
也许程思言，也参与了。
视频里的我还在半昏迷状态，身上污浊不堪，随着男人的动作起伏。
可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我身上不自然的淤青。
可他没有。
哥哥只是看了一眼，就狠狠地把手机扔到地上。
「真是恶心！」
程思言连忙上前，「阿序，你先别急，也许是有人故意污蔑她呢。」
「污蔑？言言，你太天真了，谁会像她一样呢？」
七天前，我就是因为污蔑了程思言，才被赶出家门。
那天也是这样，程思言当初在夜店卖酒，被人脱衣服的视频被传出来。
刚回家，哥哥二话不说就打了一巴掌。
他眼神满是厌恶，再也没了当初的温柔。
「你怎么能这么恶毒？言言她是我太太，是你嫂子！你为什么这样对她？」
「什么？」我愕然的样子成了装模作样。
程思言猛地推了我一把，「那晚只有你举起手机，不是你是谁？」
我想起来，是程思言叫我帮她录下被欺负时视频那天。
可当初我将视频发给她就删除了，怎么会......
我刚想解释，就对上哥哥讽刺的眼神。
「哥哥，你不相信我？」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痛得好像要死过去了。
他们可以看不起我，可以欺负我，可哥哥怎么能这样对我？
「宋溪，看来我是真的把你惯坏了！早知这样，还不如把你留在深山，至少不会出来祸害人。」
「够了！」我疲惫地闭上眼。
今天，是我的生日。
因为程思言，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原本我打算今晚和他道歉，下定决心要和睦相处。
现在不需要了。
7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时。
陈嘉来了。
她是我来到城里交的第一个好朋友，也是唯一一个。
显然，她也是为视频之事而来。
「溪溪呢？她去哪儿了，我怎么打电话都没能打通！」
她风尘仆仆，大概刚从国外赶回来。
可哥哥并没有在意，「我怎么知道她去哪里鬼混了，再者说，我和她早就没有关系了......」
哥哥话没说完，就被嘉嘉打得侧脸。
「你疯了吗？连她在视频里不对劲都没发现！更何况她身无分文，你要她怎么活下去？」
哥哥愣住了，神色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
倒是程思言，将哥哥挡在身后，微微一笑，「陈小姐不用担心，小溪走前，我给了她十万现金。」
此话一出，哥哥和嘉嘉都松了口气。
只有我，汗毛倒立。
程思言的确给我钱了。
可那钱，是要我拿着去见王州的。
王州，就是折磨我七天，最后虐杀我的凶手。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程思言和王州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就在我撞到他们接吻那晚。
我没有声张，只是暗地里搜集证据转交到哥哥手上。
可最后那些证据，还是回到程思言手里。
哥哥还因为我怀疑程思言出轨和我大吵一顿。
我以为这件事会不了了之。
知道我被赶出家后，程思言忽然找上我。
她哭得梨花带雨，跪在我面前求我帮她。
她说王州勒索他，求我替她送钱。
还说只要这件事结束，她就能安心和哥哥在一起。
也不会再针对我，往后我们就是幸福的一家。
我信了，带着那十万现金去城郊荒山上找到王州，也因此失去性命。
环环相扣，原来我早就在她的圈套里了。
「陈小姐，你不分青红皂白打了阿序，是不是该给他道个歉？」
从我的角度，可以看见程思言眼里的蔑视和挑衅。
可嘉嘉并没有低头，视线越过她落在哥哥身上。
「溪溪不是那种遇事不回消息的人，你最好祈祷她没事。」
连看都没看程思言一眼就离开了。
忽然，哥哥不自觉抚上心脏的位置，喃喃道，「我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他的预感没错，嘉嘉一早就找到我住的地方，发现我失踪七天后立刻报了警。
8
她再次来到家里，平静地看着哥哥，「溪溪走了。」
哥哥手上的动作一顿，「她去哪儿和我没关系。」
「她死了！宋溪死了！」嘉嘉的眼泪像决堤的潮水，挣扎着打他，「她被人凌辱虐待，连尸体都被你爸带走了！」
「我今早去的警局，溪溪失踪七天，死后尸体都莫名带走，这些你都不知道？」
哥哥没有躲闪，眼眶却骤然红起来，朝着嘉嘉大吼，「不可能！你们合伙骗我是不是？」
他抓着嘉嘉的肩膀，死死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啊！说是你在骗我！我原谅她了行吗？让她赶紧回来别再闹了！」
嘉嘉忽然平静，冷笑一声，「对，我们是在骗你。走啊！我带你去见溪溪。」
哥哥二话不说就跟上了。
程思言从二楼下来，大声叫着哥哥的名字，却没能换来他转头。
我没有感到畅快。
就在不久前，哥哥也是这样带着程思言离开，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
车子越开越远，哥哥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直到停在西郊一栋老式居民楼前。
哥哥跟在佳佳身后，刚想上楼梯，却发现嘉嘉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宋总忘了吗？」嘉嘉压抑着怒气，「你可是要溪溪留下所有钱才走的。」
她指了指地下室，「嘉嘉离开后，就住在地下室。」
哥哥胸膛剧烈起伏，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用手推了推门。
「别推了，不是给你说了吗？溪溪来到这里没几天就失踪了。」
哥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她手里举着的，是警局开出的销户单和声明。
「宋序，你在自己的婚礼上说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那现在呢？」
「现在你相信她死了吗？」
哥哥脚步虚浮，绷着的眼眶欲裂，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地走上前，抢过那份声明。
他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打湿了纸张，喉咙里不断发出嗬嗬声，像是濒死的挣扎。
可紧接着，他就疯狂地撕碎纸张，不停地大吼，「不可能！她一定是生我的气！一定是躲起来了！」
「陈嘉！我求求你，你给溪溪说别闹了！让她回来吧，不喜欢程思言我就和她离婚，别吓我了......」
他说着说着就哭出来。
可嘉嘉并没有搭理他，她接了个电话。
「找到了，宋小姐的尸体被她父亲带回村里......配冥婚了。」
「只是我们被拦住了，他们不让我们带走宋小姐。」
嘉嘉脸色苍白，看向哥哥，「你现在还要在这里发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