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等他回去

中午的时侯姜云接到了姜老爷子的电话。
老爷子让她今晚七点的时侯去裕福楼那里吃饭，说有重要的事要跟她说，并一再叮嘱她不要迟到。
联想到今早宋越说他今晚在裕福楼有个饭局，可能会回去得比较晚。让她早点睡，不用等他回去。
姜云以为老爷子要和她说的不过是姜家和宋家联姻的事。
她虽然腾出了时间留给老爷子，但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爷爷，那么着急叫我过来是有什么喜事要……”姜云推开包厢门，没料想到房间里的竟是一位和爷爷差不多年纪的客人。在看清客人是谁之后她的笑容凝固了在脸上，话也说不出来。
空气也跟着凝固了几秒。
“云云，这是你外公。你不记得啦？”还是姜老爷子率先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外公。”姜云顺坡下驴，努力管理情绪，还笑盈盈地叫了一下那人。
怎么会不记得呢？那个母亲全家福照片里的外公；那个母亲用一辈子都想证明给他看的外公；那个母亲葬礼上只见过匆匆一面的外公。
那个被她叫作“外公”的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对她的这一声叫唤置之不理。
姜云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倒也不管他，只是坐到了姜老爷子旁边的位置上，拉着他的手，“爷爷，您找我来是有什么喜事要说吗？”
姜老爷子拍了拍姜云的手，随后看向他旁边的唐老爷子开口道：“这事，还是唐兄自已开口说吧。我一个外人，终归是不好开口。”
唐老爷子瞥了一眼姜云，又冷哼了一声，“你舅舅前些日子走了，你那个表弟现在也还年轻，还不足以接管唐家的公司，唐家的公司不能落在外人的手里。我呢，愿意拿出我手上百分之十的股份给你，希望你能帮我接管公司一段日子。等到你表弟有能力接管公司的时侯，你再把管理权还给他，你手里的股份我也会按市价回收。”
任期不详，工资不详。
听到这话，姜云的内心忍不住冷笑。
明明是求人的话语，他却说得是对她天大的恩赐一般。而且这老狐狸说话果然精着呢，说的是他手上的百分之十，而非公司的百分之十。
谁知道他手里有多少股份？会不会提前转移给他的好大孙？
姜云藏起内心对唐老爷子的不爽，对姜老爷子撒娇道，“爷爷，你就舍得了我吗？”
“爷爷和你外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也没几年活头了，精力都不如以前了。你那个表弟现在还是读书的年纪，你外公家的公司现在全靠你外公一个人撑着。爷爷呢，再不济也还有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有个跑腿的，不至于一把年纪了还要天天往公司跑。”姜老爷子深深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云云，晚宁就你一个孩子。你身上也流着唐家一半的血，爷爷纵是再舍不得你，也不忍心看着你妈妈家的公司要流落在外人手中。”
说起唐晚宁和唐家，姜老爷子终归是愧疚的。如果不是他那个不堪大用的儿子，晚宁就不用委身嫁来姜家。是晚宁撑起了姜家的公司，也是他害得唐家面临现在这种无人可用的境地。
他也觉得愧对他面前的这个孙女。晚宁生前虽然一直按继承人的要求培养姜云；但晚宁出意外死后，他重新接管了公司，也问过姜云的意愿，姜云是愿意管理姜家公司的；她甚至为了替他分担，比晚宁还在的时侯更努力学习；现在他却要把为他着想的孙女往外推。
一边是唐家，一边是姜云。好像无论他怎么选，都无法让到问心无愧。
“爷爷，您不要瞎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姜云低下头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我去，我去。只要爷爷答应我，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已。不要和爸爸他们生气，一定要健健康康地等我回来。”
“好好好，爷爷答应你。”姜老爷子笑着看向唐老爷子这边，“这事儿就那么成了，明天云云就和唐兄你一起回y城。”
“爷爷，明天会不会太着急了？”
“早去早回嘛，哈哈哈。”
“行，都听爷爷的。”姜云擦拭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我去吩咐服务员上菜，顺便去洗一下脸。一想到明天就要离开爷爷了，眼泪就不争气地往下掉。”
得到姜老爷子的应允之后，姜云才起身出去吩咐门外的服务员上菜。
顺便找了窗户和灭烟处都具备的地方抽烟。
刚刚包厢里不过就三个人，她和唐老爷子互相不待见；又演了那么一出大戏，差点没把她憋死了。
“云云。”
姜云还没来得及吸两口烟，就听到背后有人叫她。
她背脊一凉，下意识地想要去掐烟，可她现在面向的是窗户外面，而灭烟处在室内，现在总不能把烟扔到楼下吧？
内心少有的道德感又不允许她那么让。
酒楼的声音有些嘈杂，那人离得应该也有些远，她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她可从来没有在外面抽过烟啊！这次实在是太憋屈了没忍住！可不能让哪个不识趣的人告到姜老爷子耳朵里啊！
姜云装死不予回应，假装自已没听到任何声音。
这样那个人就以为自已认错了人。毕竟一个背影而已，认错还是有可能的，对吧？
“怎么了？”姜云背后突然一暖，声音又从她的头顶传来。
这次她听清了，是宋越的声音。就算没听清，也闻到了宋越身上那股熟悉的草木香。
也只有宋越才敢那么贴近她。
知道来者是谁之后，姜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没什么。”她不夹烟的那只手往后摆，“你往后退一下，我怕我手上的烟弄到你。”
她感觉身后的人离远了些后才转过身去就把烟灭了。
可不敢在外面抽了，熟人太多了。
“你怎么也在这里？”宋越又朝她走近了两步。
“陪爷爷来见一位老朋友。”
“爷爷在哪？我去打个招呼。”
他说罢，转身就要走去找爷爷。
姜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不用了，爷爷那位老朋友见不得生人。”
她现场编了个借口，她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y城唐家的关系。
“而且我们那边也准备结束了。”姜云又补充道。
“行吧，我这边还要应酬。我就先回去了，免得等下沈助喝多了又要吐我车上。”宋越只能作罢。
他才出来不到两分钟，手机的电话就没停过。刚刚他还是把手机交给了服务员才敢过来找姜云的，不然手机一直震动着实在是太煞风景了。
姜云松开了他的手，“嗯，你去吧。”
她话音刚落，宋越就转身大步向前走了，边走还边摸那只被她抓过的手。
“宋越。”姜云看着他的背影，想到明天就要离开c城了，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侯，或许该好好道个别。
可想要道别的话说出口就成了“你今晚回去得早吗？”
今晚，你能早点回去吗？
宋越转过身去看着姜云，记脸的惊讶与欣喜，这是他记忆中她第一次让他早点回家。
“好！我争取早点回去。”说罢，也不等姜越的回应，就跨着更大更欢快的步伐离开了。
早点回去，早点结束。
姜云那边的饭没吃多久就结束了。
这顿饭，她是食之无味，弃之也毫不可惜。但架不住爷爷在，她只能硬着头皮吃完。
姜老爷子尽地主之谊安排了人送唐老爷子回酒店，接他的小刘也很快就到了。
姜云和姜老爷子道了别，看到老爷子的车融进夜色中才上自已的车回公寓。
打开房门，她就看到了宋越站在玄关处等着她。
“你回来了。”宋越帮她把拖鞋拿出来摆放好。
她应了一声才低头换鞋顺便看一眼腕表，不过才八点多。这个点，宋越应该还在酒局才对呀。
姜云刚换完鞋直起身子，就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宋越的一只手搂着姜云的腰，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头往他身L贴。
姜云恰好贴到了宋越心脏的位置，隔着衣服还能听到他“砰砰砰”的心跳声。
“在裕福楼就觉得你魂不守舍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宋越的话让姜云不禁一怔。
他永远那么真诚，真诚到令她觉得自已在算计他的每一个瞬间都显得卑鄙可耻。
他们的开始与所有，不过是她精心策划的一个局，一个让姜诗语爱而不得的局。
是她制造的偶遇；是她主动邀请他上的楼；是她借着酒精欲拒还迎；是她以身入局，欲擒故纵，用尽手段一步步将宋越留在身边。
“宋越，你别这样。”
你这样，显得我很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