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当之无愧

慕容静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纪老爷，莫欺少年穷！本宫说他是纪小姐的良配，他便当之无愧。本宫赐婚，尔敢不从？”
话音刚落，慕容静轻拍双手，又有一队侍卫整齐划一地上了台，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
如今她算是将话敞开了说，没了任何回旋的余地。
纪老爷呼吸突然凝滞，身子也微微有些不稳。
澹台惠梅眼眸闪了闪，她原本的计划因为魏子章的出现不可再继续了。
她不怕死，却不能莫名连累了他人与父亲。
原以为重生一世，可避免了这桩婚事，大不了受些责罚，可现下看来...怕是不能了。
澹台惠梅忍下心中不忿，声音出奇地平静，“父亲莫急，在我看来，既是公主赐婚，我等便无权拒绝，她是君，我等是民。”
周边百姓再次响起阵阵小声讨论，大家都不敢明言，的确啊，她是君，他们顶多是她眼中的尘埃。
慕容静眸底掠过一丝微妙的嘲讽，“你现下不问本宫凭什么了？”
澹台惠梅微微颔首，点头以示回应。
并没有在这句话语上过多纠缠。
慕容静见欧雨艺父女终于肯好好说话了，扬扬手，“都起来吧。”
澹台惠梅心思百转间，看向陈书瑾，淡然道：“这位陈公子，虽是公主赐婚，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一问，你可是心甘情愿做我欧雨艺婿。”
澹台惠梅的话语虽然平淡，但四周的众人都能从中品味出一丝深意。
并非迎娶，而是赘婿！
没错，尽管纪老爷未曾言明，但欧雨艺仅此一女，此番招亲，本就是招婿的。
陈书瑾脸色一白，“这、这...”
他求助似的看向了慕容静。
慕容静刚想开口，却被澹台惠梅抢先一步打断，“怎么？莫非陈公子与寻常儿郎一般，看不起女子？”
慕容静到嘴边的话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她向来自视甚高，最反感他人轻视自己的女儿身，而且她与寻常女子可不同，最见不得女子那种扭扭捏捏惺惺作态模样。
因此，她并未再开口，反而是眼眸深深地看向了陈书瑾。
上辈子，欧雨艺对公主的意愿无可奈何，本是招婿，却演变成了嫁娶，澹台惠梅被迫嫁与陈书瑾为妻。
想来可笑。
说是娶，但陈家一家老小却搬入了欧雨艺，整日里以书香门第自居，对欧雨艺这商贾身份不屑一顾，对纪老爷和澹台惠梅百般挑剔，对下人更是动辄打骂。
陈书瑾见慕容静并未替自己出头，犹豫再三，又看了澹台惠梅好几眼。
慕容静渐渐失去了耐心，直接问道：“书生，你家中可还有兄弟？”
“小生还有两个弟弟。”
“既然如此，你成为这欧雨艺婿也无妨，再说欧雨艺只得纪小姐这一个女儿...”
她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陈书瑾是个聪明人，哪会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澹台惠梅见他故作姿态，心中不免感到一阵恶心。
陈书瑾叹了口气，深深地向慕容静行了一礼，“谢公主赐婚。”
澹台惠梅心中了然。
果然！他与前世的行为如出一辙，毫无改变。
只是澹台惠梅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同之处...
他望向慕容静的眼神，与前世迥然不同了！
慕容静眼见大局已定，心中便涌起一股莫名的畅快，对欧雨艺的嘲讽仍未停歇。
“父皇向来夸赞我眼光独到，不曾想今日竟成全了一段良缘。你欧雨艺历代经商，如今有了这读书人为婿，说不定还能改换门庭，切记珍惜。”
纪老爷气的紧握双拳，身子微微颤抖着。
澹台惠梅见状，贴近他的耳侧，轻声安抚道：“爹爹，稍安勿躁。”
转身向慕容静行了一个标准的半蹲礼，“多谢公主成全，陈公子既得公主青睐，日后还望公主多加提携，这高官俸禄怕是少不了了...”
陈书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也紧跟着行了一礼。
慕容静的笑容一僵，她感觉自己似乎被这小小的商贾之女摆了一道，心中不满再起，想起她刚刚的顶撞！
猛地两步上前，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甩出，“大胆贱民，竟敢口出狂言！”
“啪~”
澹台惠梅将头撇开了一些，慕容静一巴掌落到了她下颌处，锋利的指甲瞬间带起一条血痕。
这一巴掌澹台惠梅本是能躲的，但她不能，且得硬生生受着！
若不然，下面的戏都无法继续唱。
澹台惠梅轻呼出声，狠狠摔倒在地。
“月儿！”纪老爷立马上前，将人扶起，却发现女儿纹丝不动，完全没起来的意思。
陈书瑾身子一颤，呆愣当场。
公主竟如此喜怒无常！
慕容静瞪着澹台惠梅，眸底全是怨毒，“区区贱民竟妄想教本宫做事？你配吗？”
澹台惠梅眼眸一转，抬手轻拂了下眼角，眼泪似断线珍珠般往下落，言语再无刚刚的强势，靠着纪老爷，凄凄哀哀的，看着柔软无比，声音却不低，“民女不知做错了什么，要让公主如此动怒，不惜当众折辱与我。这人是公主挑的，要封他高官厚禄的也是公主...”
“一派胡言，本宫何时说封他高官厚禄了？”
澹台惠梅哽咽了一下，“明明是公主说的，陈公子可为我欧雨艺改换门庭，莫不是民女听错了？”
澹台惠梅看了场中众人一眼，眼中全是苦楚，又是阵阵低泣声响起，“罢了，民女也不知哪处惹了公主厌烦，公主要如此待我，不如...我便死了吧！！”
澹台惠梅说完就想挣扎起来寻死。
场内顿时闹哄哄起来，连诸多侍卫也无法控制好局面。
“纪小姐不可啊，好好的红喜事，可不能变成白喜事啊！”
“是啊，公主一言九鼎，不可能诓骗与你，定是你想岔了。”
“纪小姐你此举可是陷欧雨艺不易啊，你这一死，人人以为是公主逼死了你，这是要辱没了公主名声的，不可啊。”
好些参与者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劝慰，更有好些人默默挡住了澹台惠梅想寻短见的去路，嘴上说着责怪的话，实则潜移默化都是说给慕容静听的。
澹台惠梅心中了然。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她一人之言再渺小不过，若十人、百人、千人、万人呢？
慕容静又当如何？
她现下势单，此法不得已而用之。
慕容静脸黑如锅底，紧紧握了握拳，怒喝出声：“放肆！本宫允你死了吗？真真是无知妇人，目光短浅不说，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当真是厌烦无比！”
又抬手指了指陈书瑾，“本宫一向说话算话，若有朝一日，书生能高中甲榜进士，本宫定保他前程无忧。”
这话一出，连陈书瑾都沉默不语了。
若能进甲榜进士，还缺前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