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已散爱已尽

公司中秋晚宴上，丈夫和小青梅玩起了隔纸亲吻的游戏。
我带头喝彩，引起了围观人的嘲笑连连。
顾北辰那个柔弱的小青梅，似乎没见过这种场面，一个劲地躲在他身后抹眼泪。
男人一边安慰他的小青梅，一边当众怒斥我心胸狭隘、不懂人事。
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会闹得让他下不来台。
唯独这一次，我觉得这八年的婚姻没意思透了。
我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顾北辰是凌晨一点回来的。
见到沙发上的我，原本的笑脸瞬间挂上冰霜。
“谢繁星，你上赶着投胎吗，半个小时都等不了？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做法很让我没面子！”
其实今天不仅是公司的中秋宴，还是宴请合作伙伴的重要日子。
为了让合作顺利，这个晚宴我不眠不休精心准备了一个星期。
明明就差个签字按手印了。林静一句想要坐热气球看月亮，顾北辰就暂停了所有的签订仪式。
让我的所有心血付诸东流。
见我沉默不语，顾北辰愈发不耐烦，脸上彻底阴沉了下来：
“装聋作哑是吧？”
从前我们每次吵架的时候，我要么一声不吭地受着，要么就痛哭流涕地讨好他。
就因为我爱他，我甘愿承受他一切的不堪辱骂，也要维护他那颗高高在上的虚荣心。
可这一次，我真的不想再妥协了。
我头也不抬，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吵闹的地方。”
顾北辰眼神闪缩看几下，忽然将手中的袋子扔在了茶几上，说：
“看你晚上没吃多少，给你带回来的宵夜。”
露出一角的打包盒里，全是残羹剩饭，让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是顾北辰和林静那桌吃剩下的。
饭盒边缘凝固着一层冷油，时不时飘出一丝馊味。
顾北辰眼神闪躲了一下：
“应该是打包的人太多，我拿错别人的了。”
可笑，这么重要的场合，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会打包剩饭剩菜？
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理解。”
说完，我从沙发上起身，径直去了淋浴间，顾北辰忽然拦住我说：
“合作方约你下周一商讨新项目的事情，我陪你一起去吧。”
如果是半个月前的我，听到这话肯定开心得睡不着觉。
因为只要顾北辰在，我就不用拼命喝酒拉项目。
可现在，我却忽然失去了一切兴趣，只是淡漠地说：
“我没时间。”
顾北辰还想说什么，淋浴间的隔断玻璃碎了，我吓得在里面摔了一跤。
听见响动，男人不耐烦地说了一声：“怎么洗个澡还能摔？”
浴室门被推开，顾北辰瞥了一眼地上的我，蹙眉道：
“我带你去医院包扎。”
疼痛面前，我没有矫情，撑着墙壁缓缓站起来。
可就在这时，林静的专属铃声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女孩委屈巴巴地说自己晚上喝醉了，难受得想吐，想让顾北辰陪她去医院开点醒酒药。
挂断电话后，男人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对我说：
“繁星，公司临时出了点事，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然后，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开，轻轻对我丢下一句：
“我回来给你带药。”
还没等我说话，客厅外就传来大门关闭的声音。
看着满地的玻璃和脚踝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我颤颤巍巍走出淋浴间，默默拨打了20。
2
包扎完伤口，已是第二天清晨。
寻常这个时候，我早已做好早饭等顾北辰一起吃。
但今天我没回家，直接去了公司。
顾北辰看见工位上的我，一脸阴沉将我喊进办公室：
“谢繁星，为什么没做早饭？”
这是顾北辰第一次在公司跟我谈私事。
从前我只说了句‘你胃不好，得按时吃饭’，他都会骂我公私不分，不想干就赶紧滚回家当煮饭婆，别在公司给他添堵。
看着男人那张冷峻的脸，我不咸不淡出口：
“顾总叫我来若只为私事，那我就回去上班了。”
闻言，顾北辰面色不虞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礼盒，施舍般丢在办公桌上：
“定制了一个月。”
露出一角的礼盒里，是双银色的高跟鞋。
我淡淡瞥了一眼，就知道是半个月前，林静发进帖子里阴阳我那双：
王子说公主应该穿定制的水晶鞋，黄脸婆只配穿断码的地摊货。
我盖好礼盒，返还回去：
“我穿不惯这么好的鞋子，你拿去送别人吧。”
说完，我转身走出办公室，顾北辰却忍无可忍将我拦在了门口：
“谢繁星，中秋宴是你小肚鸡肠阴阳林静我才说你的；昨晚也是你脑子有病不等我拿药回来。现在居然还给我甩脸色？”
“我没有。”
我的实话实说，却助长了顾北辰的愤怒：
“谢繁星你别给脸不要脸！
“一个没人要的蠢猪黄脸婆，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也好意思天天跟人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计较？”
从前每次吵架，顾北辰总嫌弃我年纪大脑子蠢。
我则毫无颜面哭问他是不是后悔娶了我。
而现在，我内心毫无波澜提起裙角露出小白鞋，一脸无辜地说：
“我穿37码的。”
那双高跟鞋四十码。
顾北辰怔愣，还想说些什么，我接通了兜里震了又震的电话。
办公室虽大，但很安静，顾北辰显然听清了我手机对面的人是男性。
挂断电话后，男人一脸严肃地问我：
“是谁？”
看着手机上‘离婚律师’的备注，我冷冷应了一句：“你不认识。”
接着毅然走出办公室。
顾北辰想追上来，却被秘书拦住了去路。
临近下班，男人说带我去聚餐。
不容我拒绝，顾北辰就将我推上了副驾驶。
醒目的‘接吻’摆件放在车窗前，旁边还贴着‘静之专属位’的可爱贴纸。
顾北辰有些慌张地解释说：
“林静闹着玩的，你别放在心上。”
我淡淡‘嗯’了一声。
顾北辰怔忡道：“你不把你买的平安摆件放在上面？”
若是半个月前的我，确实会撤下车里有关林静的一切东西，再用我买的替换上。
可现在，我连顾北辰这个人都不在乎了，又怎么会在乎他的莺莺燕燕。
我闭眼浅寐，云淡风轻道：“这样挺好看的。”
不知是哪句话惹到了顾北辰，他抓着方向盘的手用力了好几分。
车子在港湾停下，还未下车我就听见了私人游艇上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我小时候溺过水，耳朵出了点问题，只要身处吵闹的地方就会耳鸣。
为此顾北辰曾特意将我们的婚礼定在无人岛上，省去一切繁文缛节和嘈杂宴会。
耳鸣声令我浑身不适，我转身想走，顾北辰却抓着我的手将我带上游艇，吩咐司机开船。
3
林静迎面跑来，双手搂着男人的脖子一脸亲昵：
“北辰哥哥，你也不早说繁星姐会来，我该帮她打扮打扮的。
“毕竟今天来的都是你的朋友，我好歹帮繁星姐的脸化白点。”
我没管林静明目张胆的挑衅和炫耀，去了安静的游艇另一侧。
见我离开的背影，顾北辰的笑脸缓缓淡了下去。
约莫一个小时后，音乐声终于停了。
取下耳塞，返回游艇，我看见林静隔着气球跨坐在顾北辰的腰间扭动身子。
耳边是众人让林静用力的起哄声。
见到我来，顾北辰迅速推开林静，心虚向我解释：
“繁星你别误会，都是朋友间的寻常小游戏。”
我从旁边的冰柜里拿出一瓶可乐打开，毫不在意地说：
“这有什么好误会的，你们玩开心就好。”
闻言，刚刚还嬉笑热闹的氛围，此刻一片肃静。
毕竟上一次在气球游戏中，我像个疯子一样闹得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开心。
顾北辰还当着所有人的面骂我玩不起，让我滚回家做一辈子的蠢猪黄脸煮饭婆。
而此刻，我却淡定自若到仿佛在看陌生人。
顾北辰也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说：
“繁星，我刚刚钓了条东星斑，待会回家清蒸给你吃。”
我不冷不热‘嗯’了一声。
但刚到家我就接到了离婚律师的电话，说初版离婚协议已经拟出来了，方便的话让我见面商讨协议上的细节。
我没管在厨房忙碌的顾北辰，拿上包就出了门。
商讨完离婚协议，我又约了闺蜜去清吧。
中途顾北辰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都没接。
闺蜜有点担心地看着我：“顾北辰难得主动给你打电话，你不接真的没事？”
关于顾北辰的一切消息，我从前都是秒回的。
但这一次，我只觉得他很打扰我，干脆直接关机去闺蜜家过夜。
第二天上班，我在公司停车场见到了顾北辰。
男人眼底青黑，阴沉着脸将我拉到了副驾驶上：
“我还以为你今天会翘班呢。”
“昨晚手机没电，打不到车。”
说完，我将手搭在车把手上。
正准备开门，顾北辰拦住我不耐开口：
“我已经忍你很久了，谢繁星。不过一个游戏，你到底想怎么样？！”
见我默不作声，男人嘴角冷意更重：
“既然你这蠢猪脑子这么不开明，那不如离婚。”
这是顾北辰第二次跟我提离婚。
上一次，是因为我提醒他跟林静保持距离。
那天的我毫无颜面地跪在广场中央，哭求他的原谅，并发誓说自己再也不会瞎吃醋给他添麻烦。
可这次，我只是平静地说了句：“好。”
4
顾北辰浑身一僵，错愕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打开车门，走下去：“给我两三天，离婚协议还有些问题需要修改。”
顾北辰嗤笑一声，关上车门：“谢繁星，戏演过头就没意思了！”
看着男人嘲讽的面庞，我没解释。
默默去公司交接完最后一个珠宝项目后，办理了离职手续。
和闺蜜出国游一个月后，我接到了顾北辰的电话。
男人语气冷冽质问我：
“谢繁星，你出国怎么不跟我说？你知不知道珠宝合作方一直催我签合同。”
“顾北辰，公司合作协议的签订是你在负责，给我打什么电话？”
对方被我坚决的态度噎了一下，再次开口语气缓和了不少：
“你不在，他们不签字。”
我忽然想起来，我把设计稿交给顾北辰时，他将稿件当众摔我脸上说的话：
“也就你这猪脑子才会设计出这么低俗的地摊货！”
思绪回笼，我不咸不淡道：“那你换个高级设计师去。”
话落，我挂断电话，拉黑了顾北辰所有联系方式。
回程那天，我在飞机上偶遇了贺宇。
多年未见，他已从当年的穷小子变成了商界新贵。
下飞机时，我高跟鞋崴了一下，贺宇忙扶住我：“小心。”
不巧正被接机的顾北辰看见。
男人铁青着脸将我从贺宇身旁拉了过去，面露惆怅：
“一整个月，你都跟他在一起？”
在顾北辰之前，我跟贺宇谈了一段时间恋爱。
但由于当时贺宇家庭情况不好，我父母不同意，我俩便以分手结束。
贺宇出国后，父母向我介绍了顾北辰。
在顾北辰心里，贺宇一直是根刺，谁都不敢提及。
此刻看见我和贺宇同时出现，顾北辰脸色更是阴沉到了极致。
我将手从顾北辰掌心抽出来，不慌不忙道：
“怎么？你查我行踪的时候没注意同行人？”
顾北辰瞪了贺宇好几眼，冷脸将我推上了库里南副驾驶。
还未等我询问什么，男人已经将我带到了一座海岛上。
偌大的电子屏上显示我俩的婚纱照，我才反应过来今天是我和顾北辰结婚八周年纪念日。
男人在沙滩边精心准备了一场烛光晚餐。
刚坐下，穿着性感吊带的林静就扑到了顾北辰怀里，泪眼模糊地说：
“北辰哥哥，沙滩边上有蛇，我好像被咬了。”
女人提起真丝裙至大腿根处，露出一排精美的牙印刺青。
同样的牙印刺青，我在顾北辰的大腿根处也见过。
看着顾北辰慌张推开怀里的女人，我鼓掌轻笑，说出一句让他彻底失了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