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栖春山

我父母是陆家祖母身边的人。

他们去世后，我便被陆家祖母收养。

我和陆暨，也算一起长大。

我见过的陆暨，是会温柔喂流浪猫的人。

他会耐心的陪祖母下棋，会夸普通的我今天好看，也会给我带好吃的糕点。

可那一次醉酒之后，什么都变了。

因为那次意外，季云赌气出国。

而我被祖母安排嫁给他。

陆夫人第一个不同意，我这样没钱没势的孤女，怎么能够嫁进陆家。

可因为责任，陆暨同意了。

同样的，他变得越来越冷漠。

陆家祖母去世时，我也曾委婉的提过离婚。

而他噙着满是醉意的眸子盯着我，似笑非笑。

“就算离婚，能回到当初吗？”

讲完过往，我苦涩的笑笑。

“是我拆散了他们，改变了他。”

因此，为了内心的那份愧疚，我守了陆家五年。

“不过还好，一切终于能回到正轨了。”

苏珊严肃的说，“不是林的错。”

“这样的错误，怎么能让林一个人承担。”

“他选择了自己走的路，却还是把责任归咎到你身上。”

“林，我心疼你。”

我红着眼眶。

在一众不要脸，心计深沉，或嘲笑或耶愉的声音中，我居然听到了不一样的答案。

“今天是个好日子，林，我们必须出去吃一顿。”

苏珊积极开口。

在她明亮的笑容中，我总能很快摆脱那些灰暗的阴影。

我找到了一家川菜馆。

看着一片火红的菜，苏珊尝试了一口，顿时眼睛亮了。

“从来没吃过这种味道。”

我也多了几分笑容。

吃了几口之后却有些惆怅。

“怎么了？”苏珊察觉到一些不对。

我有些失落，“可能是太久不吃辣，我好像有些吃不了了。”

苏珊心领神会的拿起旁边的一壶茶倒给我，“人都会慢慢习惯的，喝这个解辣。”

我接过茶杯，心底暖暖的。

耳边却忽然传来陆钏嫌弃的声音。

“妈咪，吃多了辣对胃不好的。”

转头，陆暨带着陆钏不知何时出现在餐厅。

我皱起眉头。

以前从未在几天时间这么高频率的看见过他们。

“没有位置了，可以拼桌吗？”

陆暨面色淡然，直勾勾的看向我。

一大一小站在过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我们这桌。

没办法，我只好同意。

陆暨坐到我身边，身上清冽的味道传来。

我不自然的低头。

“阴魂不散。”苏珊吐槽。

陆钏马上告状，“妈咪她骂我！”

“个子矮的小屁孩。”

得不来我的维护，陆钏立马反击，“黄头发的讨厌鬼。”

陆暨不吃辣，此刻认真的看着菜单，却找不出几个清淡的菜色。

我适时开口 ，“这里是川菜馆，不符合你们口味，还是换个地方吃饭吧。”

陆暨紧皱剑眉。

陆钏却笑眯眯开口，“妈咪没有关系的，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一大一小开始夹菜。

很快被辣红了脸。

陆暨白皙的面孔染上红意，陆钏也辣的吐舌头。

苏珊故意大口夹着辣子鸡丁，感叹，“好香啊，有人和我们合不来就别逞强了。”

陆钏不服输，也吃了一大口。

却很快被呛住，咳嗽起来。

我推过去一杯茶。

他连忙喝了一口，随后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示弱。

“妈咪，回家好不好？我想喝你熬的鱼汤了。”

我的眼眸一闪。

那个早晨被鱼汤烫到的手，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陆钏也想起了什么，笑意收敛了一些，“妈咪，那天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他半天也没说出来。

我恳请苏珊，“能帮我把他带开一会儿吗？我想和陆暨单独谈谈。”

苏珊点头，利落地抓起呲牙咧嘴的小孩向外走。

我放下筷子。

“陆暨，不管你信不信， 离婚不是我赌气。”

陆暨沉默了片刻，开口，“我知道。”

或许是看见了外面的“垃圾”，曾经我有多宝贝这些东西他是知道的。

他内心其实也清楚，三天之后，我也不会回家的。

“那你还跟着我？”我不解。

陆暨眸光深邃，恍若星光落海。

“林夏。”

“我们结婚五年了。”

“我从没有想过离婚，哪怕季云回来了。”

我的笑容有些苦涩。

是，没有想过离婚。

却带着季云大大方方出入陆家。

没想过离婚。

在外人面前维护的却是季云，不是我。

“你不用担心祖母，你做到了曾经的承诺，不用担心责任，我会过得很好，更不用担心陆钏，他喜欢季云比我多。”

我想不通为什么陆暨不离婚，开口解释。

“不是。”

陆暨目光下敛，左边翩长睫毛的阴影之中有一颗泪痣。

“林夏，我不知道。”

“也许，是我习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