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序列

永棉看着陶愿注那张圣洁的脸庞，她的妈妈并非美人，但无人不夸她漂亮，她身上散发着悲悯的光辉。

她颤抖着向她发问：“…妈妈，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她并非要怪罪妈妈，她只是太混沌了，不知道要如何讲述自己心中的疑问。

陶愿注沉默片刻，最后徐徐开口：“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翟提面色复杂的像梵高的星空，他看到永棉情绪有些失控，于是向陶愿注问道：“妈妈，核冬天过去后我们还能回到地面吗，你觉得我们应该选择哪条路？”

“不能，”陶愿注的面色恢复了正常，“人类的时代己经过去了，我们将会见证一个新兴文明的诞生。”

“至于你们要如何选择，那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想法了。

第一条路是九死一生之路，但有新生的希望；第二条路是苟且偷生之路，但可以保你们周全。

但不管你们如何选择，你们都不会以人的身份存活。”

陶愿注顿了顿，声音中流出一股哀伤：“如果非要让我选…我更希望你们平安。”

语罢，空中的叶齿像水蛭遇盐一样开始快速蜷缩，空中的影像开始模糊，陶愿注注视着他们：“我很欣慰看到你们再一次破解了我的难题，但接下来的路要你们自己去走…我会在光年之外注视着你们。”

空中的叶齿全部掉落在地，只留下了面色沉重的两人站在原地。

现在是2065年4月1日，“文明”号空舰己经来到了木星轨道，距离地球41.7光分。

网格型的霍尔推进器喷出蓝焰，拖着飞船在太空中前进。

距离到达地球大概还需要40天的时间。

单路静静的躺在冬眠舱内，白净的脸庞混着冷气，在舱壁上呼出了一片白云。

贾灏看着他，最后还是按下了一旁的的按钮，半晌，舱壁缓缓开启，单路晃了晃脑袋，睁开眼睛，从那个长方形的容器中屈起身，走了出来。

他淡淡的看着贾灏，贾灏也针锋相对的盯着他，随后贾灏摆摆手，示意他出去换个地方谈。

单路却还是站着不动弹，对他说：“‘眼睛’己经消失了，没有必要避人口舌。”

贾灏眼睛眯了眯，压下情绪问他：“为什么‘眼睛’不在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

他的眼睛像一把匕首看着单路，企图挖出他的心脏：“‘文明演’的分会长？”

单路眨眨眼睛，笑的像初露的玉兰花，“哦？

我应该没有完全暴露自己的身份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贾灏跳过他的问题：“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单路笑着摇摇头：“我的问题只是出于兴趣，我完全相信‘文明’号的政委有这种信息能力。

但…”他话锋一转，“你的交易并不公平，我对你的信息没有刚需，但我的情报对你来说处于垄断地位。”

单路娓娓道来：“你的信息来源被全部切断，所以才会唤醒我，但你又不敢杀死我，否则你现在不会唤醒我。

所以现在我处于绝对上风，你…”，单路扣扣舱壁：“需要加码。”

贾灏反驳道：“你不愿开口，我们无非继续返程罢了。

你己经犯规一次而没有成功，我们不会让你有第二次机会。

你就算知道的再多，也要与我们同行。

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你没有与我谈条件的资格，我随时有消灭你的权力。”

“不”，单路回应：“政府只给了你惩戒的权力，你没有杀死一个科学家的权力。”

“我并不害怕他们的惩戒，我甚至可以与你同归于尽，”贾灏掷地有声：“我是‘文明’号的政委，更是地球的军人。

我今天来是为人类跟进下一步动作，不管是战斗还是流浪，我早己将生死置之度外。”

单路注视着他坚毅的眼神，不知道想着什么，然后开口：“你要在火星迫降一次。”

贾灏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离子发动机是很难推进的，我们的助燃火箭未必能再次点火。”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单路打断他的话：“想必你们对于联络中断的原因己经有了一定的猜测，你们认为地面发生了什么？

我现在还是你们的一员，有权了解你们的想法。”

贾灏沉吟片刻，跟他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缓缓的点了点头：“我们认为地面可能发生了人类与人工智能的决战。”

“根据空舰的记忆功能，我们复原了全球电磁信号同步干扰前的电磁波段，发现在干扰前的两个小时内，全球各地的无线电波实现了不同程度的大规模强化，而在对部分波段的解译后，系统绘制出的绝大多数都是恐惧的情绪波段。

所以…”单路“嗯”了一声，说：“你们的猜测是对的。

但你们忽略了另一点，你们这段时间有拍摄过地球的外部图像吗？”

“并没有”，贾灏回答道：“我们认为人与机器的争斗规模再大，也不会影响到地球。”

单路盯着他，眼神如同一口深井：“这次不一样。

你们最好发射一个探测器到地球去拍摄外景，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努力。”

“之所以要在火星迫降，是因为那里仍是一片净土，你们可以通过那里的通讯系统捕获地面信息，从而做出判断。

我会全程进行操控，保证空舰能够升空，那时你会明白一切。”

单路定定的看着贾灏：“首长，我希望我们在地球后的下一站是开普勒452b。”

贾灏没有言语，过了一会说：“你是这场灾难的共犯吗？

也许我应该让谭语声来审判你。”

单路笑笑：“公检法出身未必行得通，毕竟这里不是人类社会”，他伸了个懒腰，走到贾灏身边：“我并非共犯，恰恰相反。

我只是一个向往桃花源的旅人罢了，我与你殊途同归。”

单路勾勾他的肩膀：“首长，我先去处理燃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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