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只要有成果

韩红城艰难接过文件，握笔的手都在颤抖！
就在这时！
宰诚羽猛地冲出来，一把夺过文件，嚷嚷道：“爸，不能签，轴承钢能做出来的！”
韩红城压根不敢接话，几个技术员也惭愧地低下了头！
反倒是上头来的干部，点了根烟，语气平缓了很多，说道：“老韩，也不是针对你，这是省里的决定，关闭小厂集中资源，突破技术封锁！”
“国际局势不乐观，该死的西方鬼子，联合起来进一步封锁技术；如果轴承钢再不突破，我们的汽车、机器的成本会大幅度提高！”
“所有无成果的小厂子都会被关闭，老韩，顾全大局吧！”
空气宁静起来！
片刻后！
宰诚羽嚷嚷起来：“领导，是不是只要有成果，就不会关厂了！”
省里来的这个领导，叫赵虎雄，一听名字就是绝世狠人；早年在邮轮上做过大副，在加勒比海遇上过海盗，他硬是一个人，把一船的海盗都给灭了。
赵虎雄冷笑一声，看都没看宰诚羽一眼，说道：“小娃娃，别拖延时间了，你们如果有成果，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老韩，文件交给你了，你签不签字，都改变不了结局；一个月后，会有关部门的同志来清算关厂，好自为之！”
说完！
赵虎雄看了眼手表，带着秘书助理，急匆匆地离开！
他说的没错，省内所有的小厂都会被关闭，他还有很多站要去！
文件，轻飘飘地放在桌子上，却重若千斤！
韩红城、孙河，还有其他几个厂领导，都不愿去碰，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
良久！
宰诚羽拿起文件，轻飘飘地扫了一圈，眉头微微一皱，竟然随手扔进了火炉里。
“你做什么？”
孙河率先反应过来，伸手去捞文件，可是已经为时已晚，已经烧成灰了！
韩红城老脸顿时红了起来，他嚷嚷道：“烧文件干嘛？退，也得体体面面的，咱是顾全大局，不丢人！”
宰诚羽面色凝重，大声喊道：“真正的大局，是造出轴承钢，打破技术封锁，而不是当逃兵！”
逃兵？
多么刺耳的字眼！
不少厂工惭愧地低下头，他们当年在这开荒扩地、建立厂房，何等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如今，却成了浪费经费的累赘！
死一样的寂静，折磨着每个人的内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工长，开口询问：“宰诚羽啊，你前两天说两个月就能造出来轴承钢，真的吗？”
他是厂子的老技术员了，工程兵出身，一心扑在高端轴承钢领域，前世关厂后，他被分配到某机关当门卫，仍然不忘研究轴承钢的技术！
他一开口，不少工人都抬起了头，眼眸中似乎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宰诚羽忽然感到一种‘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的压力，他环视四周，皆是寄希望于他的诸位长辈！
宰诚羽微微一笑，严肃地说道：“各位叔叔、伯伯，你们是看着我宰诚羽长大的，我什么时候夸过海口；我保证，两个月，我一定能造出轴承钢来！”
此言一出！
众人皆是淡淡一笑！
倒不是被宰诚羽忽悠住了，轴承钢有多难造，他们都清楚的很；只是如今背水一战，退无可退，他们也只能信宰诚羽有这种本事了！
只是！
一脸低沉的韩红城仍旧满脸丧，迟迟不表态！
良久！
韩红城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结果不会更差了！”
很快！
这个破落的小机械厂仿佛‘回光返照’一般，闪烁着最后的光芒，整日传出‘轰隆隆’的声响！
一群厂工，整日忙里忙外，整修机床，翻新机器！
而宰诚羽戴着安全帽，白天指导工人操作，晚上回去画图，整个机械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发生着变化！
几日时间，工厂焕然一新，往日的脏乱差消失的无影无踪，所有的机器井井有条地运行起来！
这简直像做梦一般！
半个月后，宰诚羽也拿出来了轴承钢生产工艺流程！
一整本书，足足有半米厚，各种注意事项和各种参数，还有各种精密的图纸，看上一眼都眼花缭乱！
如果不是宰诚羽亲自指挥调度，哪怕把这工艺流程给你，没个三年五载，也造不出来！
干了半辈子轴承钢的的周工长，看到这工艺后，惊诧无比，顿时感慨万千：“上半辈子白活了，第一次见钢还能这么炼，见过往外排气的，头一回见有人往里吹气！”
“这个什么稀有气体，闻所未闻啊！”
宰诚羽嘿嘿一笑，没有多解释，为了生产出一点的稀有气体，他这半个月可是操碎了心，脑袋都想破了！
输气炼钢，是下个世纪才会出现的高端工艺，周工长自然没听说过！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可几日后的一个下午，关厂的同志忽然到了！
宰诚羽惊诧无比，连忙跟随孙河去会议室！
此时！
脾气暴躁的韩红城和两位同志，已经吵起来了：“放你娘的狗屁，我们是在造轴承钢，你特么才是小偷！”
来关厂的同志，看起来很年轻，其中一个一本正经地说道：“韩厂长，您瞒不过我们的！”
“这批关闭的机械厂，很多厂子都发生了破罐子破摔，连夜变卖工厂资产的现象；您的厂子一直死气沉沉，偏偏在关厂清算的节骨眼上，终日灯火通明，我们有理由怀疑您也在变卖工厂资产！”
“说句不客气的，您这是在侵吞国家资产，是要判刑的！”
韩红城红润的脸颊，更红了！
侵吞国家资产？
这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住嘴！”
宰诚羽忽然大吼一声，猛地站出来，说道：“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位在这鸟不拉屎的山沟里，扎根了二十年的老前辈，你要为你的话负责！”
此言一出，两个年轻同志收敛了一些！
他俩冷哼一声，正眼都不看宰诚羽一眼，说道：“不管你们到底在干啥，两日内关厂，这是文件！”
文件，确实是真的，还有好几个部门的大红印！
可是韩红城接过后，只是瞄了一眼，竟然就扔进了火炉里！
“你做什么？”
两个年轻同志连忙去捞，可是早已成灰了！
他俩质问道：“韩红城，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在公然反抗上头的指令，你到底要做什么？”
韩红城抖抖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什么文件？我没看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