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的他无法呼吸

一人一魂魄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漫长又静谧。
华皎皎心尖颤了颤，忽然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
项善雪他…不会能看见自己吧？
那可真就是七十年代版本的“人鬼情未了”了。
她抬手试探性地在项善雪眼前挥了挥，“看得见我吗？”
不出意料的，没有得到回应。
项善雪只觉得面前一阵风拂过，带着早春寒意。
他示意警卫员把门关上，又沉默着转身，替病床上的人掖好被角，手微微发抖。
漆黑凤眸低垂，提不起勇气去细看那张苍白脆弱的面容。
看一眼，就如同在心脏上剜一刀，痛的他无法呼吸。
邹竹生冷眼旁观他的动作，发出嘲讽的一声呵笑。
“顾团长贵人事忙，为了工作随时都可以抛下即将临盆的妻子，这种舍小家为大家的大义，还真是令人钦佩。”
“怎么，现在工作忙完了，终于能抽出时间来医院关心为了给你生孩子差点死在产房里的妻子了，不觉得太晚了吗？”
“你为什么不敢看皎皎，她还不到二十岁，花一样的年纪，从今往后就只能躺在病床上当一个活死人，项善雪，你对得起她吗？！”
字字句句宛如锋利的刀剑，刺进项善雪的胸膛，鲜血淋漓。
可他无力反驳。
除非脱下这身军装，不然哪怕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是他对不起皎皎。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她的命。
项善雪心情沉重，对邹竹生道：
“我想单独和皎皎待一会，你先出去。”
邹竹生舌尖抵了抵上颚，“好，我出去……”
“去”字话音刚落，他猛地挥出一拳打在项善雪颧骨。
见对方站着不还手，又一拳打在他嘴角，瞬间见了血。
“住手！”
华皎皎惊呼，上前去拦，手指从邹竹生的胳膊穿过。
这件事怪不到项善雪头上，两个魂魄争一个身体，就算他在场也帮不到什么忙。
项善雪脸偏向一边，颧骨已经红肿起来，可见出手之人力道有多重。
他伸手抹去嘴角的血丝，黑眸如深潭一般凝视邹竹生，冷静得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想和皎皎单独待一会，请你出去。”
邹竹生和他对视，半晌，说道：
“项善雪，你是一个好军人，却不是一个好丈夫，你配不上皎皎。”
如果皎皎身边的人是他，什么任务、什么命令，都不及她来得重要。
可同父异母的兄妹关系在他们之间划出了一道天堑，他的感情注定不能见光。
邹竹生深深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转身出了病房。
“呼，总算走了……”
华皎皎叹了口气。
她很感激邹竹生对自己的关心和维护，可那份超过兄妹的感情，她无法接受。
而且他和项善雪，她肯定是站在项善雪那边的。
不说其他，她现在很虚弱，急需能量，要是把项善雪给打跑了，她还怎么吸收玉佩里的能量养魂啊！
到时候可就真成女鬼了。
入邹竹生的梦吓死他。
华皎皎想着反正自己现在只是一缕没有重量的幽魂，索性直接趴在项善雪的背上。
只有她能看见，项善雪藏在胸口的玉佩散发出淡淡的莹润光芒，星星点点飞出来，环绕在自己的魂魄旁。
万幸啊，她留了后招，夺回身体只是时间问题。
华皎皎喟叹一声，低头将脸贴在项善雪的颈侧。
却看见，这个被地雷炸伤都不会吭一声的男人，在哭。
他紧紧盯着病床上女人的右手手心，眼神空洞悲怆，泪水无声无息地从眼睑滑落，声音近乎呢喃：
“你不是她…你不是皎皎……”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能把我的皎皎找回来……”
刚刚还能硬挨邹竹生两拳面不改色的男人，现在如同被抽走了全部力气，无力地弯下脊梁，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额角青筋突然痛苦的绷紧，应激使他出现了呕吐反应，他扶着病床，一口鲜血自喉咙里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