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说过的话

“樊姬燕，今晚我说过的话，全部作数。”
蓝朋瑶在医生拔掉樊姬燕手臂上的针管时，又一次亲吻着她的额头，“我答应过爷爷，不会和你离婚，还会和你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樊姬燕另一只摁在大腿上的手由于太过用力，关节处隐隐泛着白。
方才在献血的时候，她还在眷恋着蓝朋瑶少有的温柔体贴，结果又被他的一句话彻底打碎幻想。
蓝朋瑶不想离婚，并不是因为对她还有感情。
他只是不想让爷爷失望。
突然想要和她生孩子，也只是为了满足爷爷的心愿。
“怎么气鼓鼓的？”
蓝朋瑶看着一脸不高兴的樊姬燕，小心地扶着她，在医院的贵宾休息室坐下，“今晚辛苦你了，我让陈虢给你带了吃的。”
“我不想吃，没胃口。”樊姬燕偏过头，闷声回话。
“我喂你？”
蓝朋瑶接过了助理送来的甜粥，拿起勺子，吹凉了才送到樊姬燕嘴边。
樊姬燕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没能挡住他的温柔攻势，张了嘴抿了一小口，“太甜了。”
怀孕之后，樊姬燕的口味有了很大的变化。
原本喜欢甜食的她，突然觉得甜食很腻，反倒更喜欢吃酸的。
“会吗？”
蓝朋瑶自己也尝了一口，淡淡地说：“我特意让陈虢多加了两勺糖，你要是不喜欢，就倒了。”
“别，我吃。”
樊姬燕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继续喂我。
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好哄多少有点不争气。
可对于素来缺爱的她而言，她真的没办法拒绝这个她暗恋加明恋，整整喜欢了十年的男人。
吃了小半碗粥，樊姬燕悄悄地抬眼看他，语气略酸，“蓝朋瑶，你喂过关瑶吗？”
“想知道？”
“嗯！”
樊姬燕点了点头，不过转眼她就后悔了，连忙捂住耳朵，“我不想知道，你别说！”
“薄太太。”
蓝朋瑶抓住了她的双手，轻声说道：“全世界，只有你有这个殊荣能让我亲自喂饭。”
“你说的是真的？”
樊姬燕乌黑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心跳也开始加速。
“骗你做什么。”
“可是，我们都要离婚了。”樊姬燕低下头，难免有些失落。
“你真的想离婚？”
“我...”
一时之间，樊姬燕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很想要给肚子里的宝宝一个完整温馨的家，可是蓝朋瑶单单是为了爷爷的心愿，才愿意和她维持夫妻关系。
其实连她自己也很迷茫，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婳婳，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里！”
江哲穿着病号服，快步走进了休息室，他才打完点滴，便跑出来找樊姬燕。
听护士说樊姬燕给人献了血，难免有些担心。
“我听说，你刚才给人献血...”
江哲话音未落，便看到了和樊姬燕并排坐在一块儿的蓝朋瑶。
而蓝朋瑶的助理陈虢则适时地拦在他面前，“江先生，请注意分寸。”
“你怎么会在这？”
蓝朋瑶放下手中的碗，看向了江哲。
“学长今晚应酬喝多了，怀疑是胃出血，我把他送来的医院。”樊姬燕不想让蓝朋瑶误会，连声解释道。
江哲一开始没有想到蓝朋瑶也在，他愣了愣，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蓝朋瑶，你该不会是让樊姬燕去给关瑶献血吧？”
蓝朋瑶和关瑶的花边新闻，全海城都知道。
江哲自然也有所耳闻。
再者，他方才在找樊姬燕的时候，恰巧看到关瑶也在这家医院。
蓝朋瑶没有回答江哲，而是侧目看向樊姬燕，“你来医院，不是来找我的？”
“学长在海城人生地不熟，他情况紧急...”
樊姬燕还解释了什么，蓝朋瑶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她的出租屋外那双大码的男士拖鞋。
以及雨夜里，紧紧依偎在江哲怀里的樊姬燕。
蓝朋瑶的心情急转直下。
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生气？
他和樊姬燕的婚姻，本来就是薄老爷子以死相逼，他才愿意妥协的。
按理说，他对她根本没有一点感情。
可是，他又不愿看到她和别的男人走这么近。
“薄先生在吗？关小姐醒了，她在到处找您。”就在休息室的氛围愈发怪异之际，门外传来了小护士的声音。
“我立刻去。”蓝朋瑶冷着脸站起身，俨然没了方才的温柔。
他随手将口袋里的糖扔到了桌上。
然后没有一句交代，就走了出去。
江哲看着蓝朋瑶和他助理的背影，又看向怔怔失神的樊姬燕，骤然走近了几步，“婳婳，你刚才是给关瑶献血了？”
樊姬燕接连撕掉了好几颗糖的包装纸，将齁甜的糖一颗颗都塞进嘴里。
糖很甜，但是却让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婳婳，对不起。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江哲轻轻顺了顺樊姬燕的背，看着她这样疯狂吃糖的样子，很是于心不忍。
“婳婳，这世上不止蓝朋瑶一个男人。”
“更何况，他对你并不好。”
江哲的话很客观，樊姬燕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
蓝朋瑶又不止只有让她心寒薄情的一面。
有时候他也会对她好。
“婳婳，别难过了好吗？你要是担心蓝朋瑶误会，我这就去跟他解释清楚。”
“不用了，这跟你没有关系。”
樊姬燕摇了摇头，她原本还想着给自己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最后一次机会。
可惜，她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在蓝朋瑶弃她而去的时候破碎了。
一夜苦雨，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樊姬燕因为昨晚在医院折腾到半夜没有休息好，起床的时候仍觉得腰酸背痛。
她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空荡荡的床铺。
很显然，昨晚蓝朋瑶没有回来。
洗漱完正准备下楼吃早餐，就看见蓝朋瑶拎着一袋炒粉抬头看向楼梯上的她，“醒了？我给你带了炒粉。”
“你自己吃吧，我已经不喜欢吃了。”
樊姬燕的嘴唇动了动，哪怕心软如她，还是硬气了一回。
他的温柔体贴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态度。
就好像所有的好，全是他慷慨的施予。
“随便你。”
蓝朋瑶沉着脸，将炒粉放在了桌上，也不再说话。
等樊姬燕即将出门之际。
他这才幽幽地问道：“去哪？”
“上班。”
“不准去。”蓝朋瑶似是动了怒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樊姬燕跟前。
樊姬燕抬着头，看着下巴都冒出了青皮胡，脸色也略显倦容的蓝朋瑶，心下更加难过。
想来，他一定是照顾了关瑶一整夜，才会这么疲惫憔悴。
“樊姬燕，我最后跟你说一遍，不准去江哲的公司上班，听清楚了？”蓝朋瑶扯着微松的领口，话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倦意。
樊姬燕想不明白蓝朋瑶又抽了哪门子的疯，不解地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