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阳仵作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当！

更夫打更的声音、喊话的声音响彻在空旷幽静的街道上。

夜晚一轮弯月悬挂，月光撒下，覆盖整个街道。

月光昏暗不如白日，整齐排列的打上灰黑色调的房屋，块块罗列向前逐渐模糊不清的道路石砖，整条街道像是卸下了伪装，扯掉了光鲜亮丽的皮囊，露出了肮脏的内里，变得阴暗而又令人恐慌。

更夫虽动作迟缓却脚步不停，手里拿着钟和鼓，嘴里喊着话。

“关闭门窗，防偷防盗。”

当！

他当更夫夜晚打更己经很多年了，天天敲鼓敲钟，天天喊，什么时辰喊什么话，该敲鼓还是敲钟，根本不用他想，他的手和嘴就己经准时的先做好了，不是他吹，自从他开始打更，夜里的时辰喊话就没错过。

最值得更夫高兴的是——邻里街坊的都夸他呢！

想到这里，更夫真是又骄傲又自得，但心里不免又犯起了嘀咕，往日里他感到害怕的时候，总是想办法让自己高兴起来，想想夸自己的街坊邻居，想家里嘴硬心软的老婆子，调皮但听话的小孙子，每每想到这里指定是能奏效。

但今日，不知为何，他看着与往日一般的街道，总觉得那些房屋阴沉沉的，窗户像眼睛首勾勾盯着人，紧闭的房门像是未张开的大嘴，只待他靠近，便立刻露出锋利獠牙，张嘴撕扯他的血肉。

更夫想拔腿就跑，但想到家里的老婆子，小孙子，他咬咬牙硬是没跑，忍着害怕继续打更。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更夫胆战心惊的扛过了三个时辰，在这三个时辰里，他想了很多，心里像是走马观花一般划过了自己的大半生，最后留在心里的还是自己的老婆子。

又是半个时辰过后，更夫看着没有什么变化的街道，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念头刚起，更夫便己经深信不疑，不禁心中又高兴了起来，他觉得人啊，年纪大了就是爱胡思乱想，颇有种看自己热闹的意思。

这老头也是豁达。

更夫想着想着就摇了摇头，停顿片刻便继续向前方行走继续打更。

夜晚依旧昏暗，看不清前方。

这条大街上开有一家酒肆，生意是顶顶的好，酒香传十里，更夫路过，不禁眯起眼睛嗅了嗅，随后便是一脸的陶醉。

他晃晃脑袋想清醒清醒，但又恰巧看见了店家摆在门口无人看管的酒坛，他虽然疑惑但也知道里面放着他想喝的酒，他踌躇着欲伸出手，但看见手里的钟和鼓。

更夫抬头使劲闻了闻残留的酒香，这才转身一脸不舍得走了。

他才不喝无主的酒呢，等打更结束就回家问老婆子要钱，但一想老婆子手里的菜刀，他心里犯嘀咕，他的年纪也没大到一口酒也不能喝的地步吧？

大不了磨一磨，老婆子心软，嘿嘿。

彼时更夫前方突然出现一道身影，黑乎乎背着光，看不大清长相，更夫只能从身形看得出是个男子，待更夫揉揉眼，瞪大眼珠子想仔细看看的时候，便见那男子一个踉跄，身形不稳倒在了地上。

见此情景，更夫心里一咯噔，想着别在出什么事了，急忙一阵小跑，临了到了跟前又有点害怕，便伸长手里用来敲钟鼓的木槌小心翼翼试探似的戳了戳那倒在地上不动弹的人。

那人突然睁开眼睛，阴沉烦躁的眼神首勾勾盯着更夫，把更夫吓得一个激灵，瞬间退后好几步。

更夫观他面容，整张脸通红一片夹杂着青紫伤痕，头发零零散散坠着，衣服皱皱巴巴像是被人拽过，浑身上下酒气熏天。

那人见老头呆在原地，眼神恍惚，似被吓着了，心中不禁鄙夷。

“老头，你是负责这片的更夫？”

“……是，小老儿是这片的更夫，夜晚禁止出行，你……喝酒也得注意时间。

夜里时有巡逻队的。”

更夫虽害怕但嘴上还是忍不住的提醒着。

谁知更夫自以为善意的提醒，在男子的耳朵里，却变成了指教。

人往往自私又自大，只相信自己。

男子心里一阵恼怒，不就是个地位卑贱的更夫，有什么资格来指教自己，本来输了钱就烦，这个老不死的还凑到自己跟前儿，看不清自己所以性格自大。

男子摇摇晃晃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向更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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