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了眯狭长的双眸

离婚，然后成全他。
这是她对他的爱，也是保存这份感情最好的办法。
皇甫政雨身子一僵，眼底闪过一抹错愕，接着低头看了一眼离婚协议，眯了眯狭长的双眸，竭尽用着冰冷的语气警告道：“卞翔艺，我给你一次收回的机会。”
他绕过她，继续向外走。
“我已经签好了。”
卞翔艺并没有退缩，抬手拦住他：“我们的婚姻变了，我不想活在这样的婚姻里……”
皇甫政雨二话不说，抢过离婚协议撕了一个粉碎，抬手想要将碎片甩在她脸上，可下手的那一瞬间，又转了方向，扔在了地上。
“离婚？卞翔艺，是不是这几年的好日子给你过糊涂了？”
皇甫政雨手都在抖，他用力捏着拳强迫自己冷静，低头朝着她冷笑一声：“没了傅太太的头衔，你以为你算什么？夏家大小姐么？可就连你们夏家都是靠我撑着，你知不知道几天前，你爸还跪在我面前，求我救夏氏？”
夏氏出事了？
卞翔艺一怔，她怎么完全不知道？
见她一脸懵懂的样子，皇甫政雨那双墨蓝色的眸子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将她吸了进去：“你不信？去问问你爸，看看这些年我在后面做了多少事。”
他有帮衬夏家，她是知道的，但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用这样的事来要挟她。
卞翔艺咬着下唇，泛红的双眸异常坚定地看着他：“皇甫政雨，以前是以前，以后不用你照拂，夏家没了你这个女婿，也还有我这个女儿。”
看着她用力到有些充血的双眸，皇甫政雨眼底闪过一抹惊慌，但很快就消散，转而不屑地笑了：“你？就凭你，能做什么？这些年，你每天除了逛街和插花还会什么？”
他的眼里再也没有一丝爱意，只剩下了无尽地蔑视和嘲讽，这让卞翔艺的心猛地一揪，疼得她险些站不稳。
明明昨天早上，他还笑着吻她，怎么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能变成这幅面孔？
见她没说话，皇甫政雨捋了捋西装，墨蓝色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卞翔艺，见好就收，别太高看自己，就算是以前你也不过是一个跳舞的，而现在？你早就什么都不是了，就连你曾经引以为傲的舞台都回不去了，更别说管理一间公司。”
说着，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就像是抚摸玩物那般：“但我答应你，只要你乖乖听话，你就还是傅太太，以前的一切都不会变，我还是会救你们夏家，你也还是可以逛街插花。”
卞翔艺紧紧捏着拳头，纵有千言万语，却又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怎么都想不到，这样的话会从皇甫政雨的口里说出来。
明明当初是他劝她坚持不要放弃，说喜欢她跳舞的样子，翩翩起舞像是舞动的精灵。
如今却成了，不过是一个跳舞的……
前后的对照，让她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整个人麻木地站在原地。
一直到寒风灌入吹得她打了一个哆嗦，她才猛地想起来，她曾经不仅仅是一个跳舞的，还是在全球比赛中获胜的舞者，是十大学院都抛出橄榄枝的人。
她曾经是有机会站在世界之巅的，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
卞翔艺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朝着皇甫政雨一字一顿地喊道：“皇甫政雨，你可以变心爱上别人，但你不可以这样侮辱我，没了你，我和夏氏都一样会好好的。”
说着，她顿了顿，迎着风：“还有！也不要侮辱曾经爱过我的你，皇甫政雨，你侮辱我的时候，也在侮辱我们这十几年的情分，我不愿这样。”
皇甫政雨拉车门的手抖了一下，转而猛地关上车门，看都不曾抬头看她一眼，仿佛根本不屑于理会她这可笑的宣示和挽留。
看着库里南远去的影子，卞翔艺所有的脆弱猛地破壳而出，理性一点点退却，心被无尽的刺痛占据着，吞噬着……就连下雨也没发现。
过了许久，她才回到房间里。
她刚将吹散得到处都是的碎片收拾了起来，家里的保姆周姐也拎着菜来了。
周姐一般都是在的，只不过昨天三周年结婚纪念日，所以放了周姐回家。
卞翔艺没想到她这么早就回来，有些惊讶：“周姐，我不是放了你三天假么？怎么就回来了？”
周姐看着她浑身湿透，双眼泛红显然哭过的模样，想起了早上先生的吩咐，‘周姐，我和太太吵架了，这几天又需要出差不在家，劳烦你提前回去帮我照看好她，一定要让她好好休息，按时吃饭。’
末了，先生还叮咛她不要告诉夫人。
于是，面对眼前的卞翔艺，周姐只是摇摇头叹一口气：“每次先生不在的时候，夫人您从不按时吃饭，吃得也少，我要是不回来，您肯定饭都不吃。”
卞翔艺愣了一下，有些奇怪周姐怎么会知道皇甫政雨不在家，但她也没有多问，只是应付了两句，就上了楼。
简单地冲了一下澡，换了一套衣服，又想起皇甫政雨说的关于家里的事，让她有些担忧，思来想去还是拨通了夏海的电话。
但问了半天，夏海什么也没说，只说让她没必要操心这些事，好好当她的傅太太。
挂了电话，卞翔艺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又上网搜了搜新闻，但没有找到一条关于夏氏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或许，那话根本就是皇甫政雨为了要挟她而编的。
卞翔艺本想扔下离婚协议直接离开，可离婚这样的事，她还是想当面说清楚的好.
如果他还是那个态度，她再自行离开。
前一夜没睡，卞翔艺觉得疲惫不堪，可精神却又紧绷着一根弦，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了半晌，她又坐了起来，看着墙面上树被风吹得晃动的影子，她忽然想起，她最后一次跳舞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五年前，当她做选择断送自己的前程时，一向疼爱她的老师张颖生气得将她所有东西都扔了出去，还扬言再也不认她这个学生。
她不是没想过再联系，可她不敢。
卞翔艺转头看向窗外随着风乱飘的雨点，心里一阵刺痛。
这五年来，她就像这雨点，随着皇甫政雨这股风而动，没有追求和方向，终究将自己活成了他的附属品，否则又怎么会被他如此轻看？
只是她……并非是一个没有主见，混沌度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