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秋雨未歇

毕业十年后的同学聚会上
喝醉的裴言川向当年的校花表白
“结婚，当然是跟苏小姐这种美人才有意思。”
“那简真呢？”
“她，有资格吗？”
我的十年爱情长跑，一时间变成了笑话
众人群嘲之讽
我想了想，的确不该再浪费彼此的时间
他有他的偏向，我有我该走的路
只是在我出国的第二天
他却找我找疯了。

裴言川说这句话的时候
我正好推开包厢的门
众人看了我一眼，面面相觑
随后裴言川的一个好兄弟笑着缓和气氛 “裴哥，看谁来了。”
我放下手里的胃药，“听说他喝醉了，我来接他回家。”
包厢正中。
裴言川面色酡红，一双迷离的桃花眼看起来更加薄情。
我伸手想拉起沙发上的男人，“你喝醉了，回家。”
裴言川懒懒的倚在沙发上 ，嘴角的笑意若有若无，“没看到我和苏小姐的酒还没喝完？”
他身边，一个明媚的大美人和他靠得极近。
此刻美人含笑，“裴总的海量，我可不敢比。”
“倒是少见美人有苏小姐这番酒量。”
昏暗灯光下，一个冷峻 一个婉约，气氛说不出的暧昧。
而我站在跟前像餐桌上多出的那套感觉，碍眼极了。
我却熟悉了这种感受，“你不走？我走了。”
我抬步想走，裴言川的兄弟却在一旁劝住我。
“嫂子，这种情况还放心离开？”
“咱们裴哥真是有个‘贤妻’啊。”
我本不欲理会，身后却传来裴言川漫不在意的声音。
“简侦，你敢踏出去一步，就别再回来了。”
我站定。
周围嘻嘻哈哈的，“还是裴哥会调教人，马上就回来了。”
我开口，“好啊。”
周围愣了一秒，很快恢复了欢笑。
“生气了，裴哥，还不哄哄人家。”
“是啊，这样对嫂子不好吧。”
裴言川语气带上一丝得意 “这是她欠我的，欠裴家的。”
随后，他目光看向苏云，“苏老爷子想联姻的想法我听说了，为了不委屈苏小姐，我作为诚意，先把身边的人清理干净。”
苏云面色尴尬，“裴总……”
我看向那双薄凉桃花的眸，放出声音，“既然没我什么事，那我走了。”
裴言川神情看不出喜恶，
没有任何一个人挽留我。
甚至身后的调笑声不断传来。
“裴哥，这次又准备分几天？”
“我赌五天吧，不，三天，她就会来求和，那到时候裴哥咋办啊？”
在外人眼里，我攀附上了裴家的高枝，又有之前分分合合的前例，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可只有我心里知道，失望不断累积，我在这断感情中狼狈不堪，一直无法抽身，也无法再沉溺了。
直到走出酒吧，我才呼出一口污浊的气。
回到家我草草洗漱后就睡了。
第二天很早就被敲门声吵醒。
我眼睛还有些迷糊，强撑着爬起来开门。
“哎哟，怎么这副邋遢模样。”
我妈张青雨走了进来，见我一脸嫌弃道，“你这模样哪个男人见了会喜欢。”
她对我外貌一番挑剔后，又四处到房间转了转。
“言川昨天没回来？”
她打量了一眼卧室，面上染上焦急。
“听说裴家有意和苏家联姻？”
“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抓紧嫁进裴家。”
“不是说他奶奶已经同意你了吗？”
“女儿，你嫁进去，我才放心啊，还有女儿，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我看清她眼中的算计，依然不松口，“我没钱。”
她理直气壮，“那我就去找裴言川要，反正以前他都给了。”
我心中疲惫满满。
这样的我，又怎么能在裴言川面前硬气的起来。
不过既然要分开了，谁又在乎这份硬气。
要烂就烂到底吧。
我恶毒恐吓，“你去吧，反正我和他已经分手，阻碍裴家订婚，看你会不会消失的很彻底。”
打发走张青雨。
我打量这间大平层。
在裴言川面前，我总守着我的那份可怜自尊，拒绝了他的金钱，所以我的积蓄在砸完这个家后，口袋里空得可怜。
谁又能想到。
裴家在海京大名鼎鼎，裴言川更是以大方多金出了名的。
跟在他身边十年的我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穷光蛋。
我休息了一会，开始收拾清理。
裴言川价值不菲的西装装好，喊人送回去。
两人一起做过的手工艺品不值钱，丢掉。
裴言川送我的礼物……
我看着犯了难，这些基本都是五年前的老款式，二手出去不一定保值。
毕竟那件事后，他再没送给过我东西。
算了，真金白银就融了储蓄，过季奢侈品就低价挂二手。
这样一天过去。
看这房间中少了大半熟悉的痕迹，我放松一口气，随后联系中介，把这间房子挂上售买，等拿到钱就离开这个地方。
肚子咕咕唱着空城计。
我拖着“垃圾”准备下楼丢掉，然后吃饭。
四肢却无力，还没搬上电梯，差点一个踉跄。
“小心。”
好在一双有力的手及时的扶住了我，我抬头，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睛。
哦，是隔壁邻居。
我道了谢。
他礼貌开口，“我帮帮你吧。”
我爽快点头。
这个邻居人很不错。
但之前碍于裴言川的嫉妒，我只能疏远。
他帮我丢了东西。
见我要寻找附近吃饭的地方，还不忘给我推荐。
“过一条马路边，那个筒骨汤粉不错。”
“你看起来很累，应该吃清淡点。”
再次道谢后，我顺着他指的路，顺利的吃饱喝足。
只是再回去时，原本放松的气息一下子提起来。
灯开着。
裴言川来了。
我暗暗责怪自己没有先改房门密码，随后佯装冷静的走了进去。
“怎么？”我问。
以往分开，裴言川可不会主动来动去找我。
裴言川神情淡淡，桌边放着一杯热气升腾的菜，氤氲雾气模糊了他锋利的面庞。
雾气散去，他的桃花眼满是嘲讽，“你母亲告诉我，你伤心到自杀，想以此挽留我？”
“不要以为这种手段我就会心软。”
“后天，我要陪苏小姐逛街，那套蓝色西装在你这，拿给我。”
我忍下一口气，点头。
只想赶紧送走这人，还挽留。
转身进房间，从打包的箱子中取出他说的那件西服，并开口，“既然分手了，那裴总该找人来把这些东西都带走。”
裴言川薄唇勾起一丝笑，一双深情的桃花眼上挑，“这次你可硬气了，赶我走？”
“简小真，你确定？”
这种半不屑半轻蔑的语气，听得我很不舒服。
我开口，“裴总都要结婚了，难道还想缠着我不放？”
他摩挲着指腹上的扳指，“你在暗示我什么？”
“简侦，你要知道，那件事情过后，我对你的一切已经算是容忍了。”
“今后我结婚，你乖乖在这住着，要是表现好，我就来看你。”
我浑身血液冰凉，好半天反应过来，“裴言川，你要我当小三？”
他明明知道，我最恨小三了。
明明高中的时候。
他年少冲动，找到那个男人打了他一顿。
那时，他护着我身前，神奇狠戾的像护崽的狼，“为了小三打自己女儿？”
“你不配为父亲，更不配为人。”
彼此的正义少年，在时光洪流中面目全非。
如果五年前那件事没有发生，他会和之前一样吗？
我擦干眼泪，“滚！现在滚出我家。”
被我喝止，裴言川面色也黑了。
“你确定要我走？”
我抓起桌上的茶杯，果盘，接二连三的扔过去，“滚啊。”
茶水打湿裴言川的西装。
他面色难看，不偏不倚被茶杯砸中额角，“好，很好。”
他起身离开。
我脱力坐下，看着一地的狼藉，忍不住掩面流泪。
明明以前的裴言川，不是这样的。
他深谙世俗而不世俗，看似逢人带笑处事圆滑，却永远会给人留一丝余地。
我坐到天亮。
叫来跑腿把裴言川东西送回裴家。
又催促中介。
好在房子这边传来好消息，找到买主了。
我委托中介帮我尽快谈价，价格少也没关系。
随后带上不多的东西住到酒店。
一连几天，格外安静。
除了网上跳动的八卦新闻。
时不时放出裴苏用餐的模糊图。
我终于放下心。
裴言川忙着和苏云谈恋爱，没空找我麻烦。
我放松些警惕。
又过了几天，房子的钱到了。
我当机立断买了机票，正准备启程，一个陌生号码涌入手机。
我犹豫挂断后，那个号码再次打进来。
我点开，里面传出裴言川冷漠的声音。
“简侦，滚到疗养院来。”
我压下怒气，“做什么？”
对面静默片刻轻讽出声，“霖霖快死了，你得意了吧。”
裴霖霖………这个裴家我唯一对不起的人。
我深呼吸一口，“好，我马上到。”
等赶到疗养院。
我刚跨进大门，就被两个道童模样的人架住。
我努力挣脱，“你们干什么。”
却无济于事。
我被压到病房前。
裴夫人一脸担忧的问道士，“就是她，跪着求三天，能行吗？”
道士一脸高深莫测，“心诚则灵。”
我被压到院子中一处红红绿绿的阵法前跪下。
还没动，一道阴影投下。
我抬头，撞入裴言川不近人情的桃花眼。
裴言川捏着我的下巴开口，语气冰冷，“简侦，这是你欠霖霖的。”
“如果不是你和管家暧昧被霖霖撞见，让你想方设发伙同他设置绑架案要置霖霖于死地，霖霖也不会变成植物人的模样五年。”
“她为了掩护你，主动吸引歹徒的视线，却不知道你才是罪魁祸首。”
“你如果有一点良心，在这个院子里好好跪着祈福她这次手术生。”
我扭头甩开裴言川的手，笑，“如果我有错，来警察来抓我好了！”
那次我伤了头，关于绑架案的记忆变得模糊，在5年的指责中。
连我自己都不确定，那件事真的和我没关系吗？
裴言川的墨色眸子中云雾翻涌，“你别以为找不到证据，实话告诉你，那个人马上就要被抓捕归案了，你的谎言全会被戳破。”
一边是裴夫人紧张的祷告，“希望老天爷保佑我的女儿，度过这次手术。”
一边是道士做法的声音。
我牵动沙哑的声音，“不管你怎么说，我问心无愧。但是我愿意为霖霖祈福，如果这样有用的话。”
见我跪在那儿不再动。
裴言川直深入，站在了一旁。
我闭上眼。
几个小时过去。
腿上的感觉生疼。
头顶雷声大作，似乎马上就要下雨。
但此刻院子里的人已经散了，全紧张的等在手术室门口。
我也真心的祈愿，那个爱笑的女孩子会平安。
如果这种办法真的能帮到她。
夜里。
雷声轰鸣，倾盆大雨终于落下。
我牵动着麻木的腿，浑身被浇透，像可怜的落汤鸡。
有人小声问，“要给她送把伞吗？”
我听到裴老夫人尖锐的声音，“这样就影响对老天爷的诚意了。”
一旁的裴言川没有说话。
好在后半夜雨终于停了，只是淋湿的衣服黏着皮肤让人发冷。
晨光微曦。
ICU里的人终于度过危险期了。
我模糊的意识似乎听到，“醒了，醒了？”
我强撑着麻木的身体站起来，靠近病房门。
里面的喜悦和欢呼声让我飘逸的思绪回笼。
我终于听到那个声音了。
“侦侦姐呢？”
“她怎么样，她当时为了保护我，主动吸引歹徒的视线离开，应该伤的比我重吧？”
原来都是误会。
我的心落下一块大石头。
我怎么可能会伤害别人呢。
被旁人误解多了，连自己都开始误解自己了。
拖着麻木的脚步。
在渐明的晨光中，我走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