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拿着一沓钱

司菊初在偏僻的街道上走，还得走两公里才能到家，一路上没什么车，十一月份的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冷的像刀。
今年的气温明显比去年冷，司菊初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这个冬天。
他还想看雪，他最喜欢雪了。
白白的，真干净。
但建平是南方，不会有北京这么大、这么厚的雪。
“滴滴滴！”
一辆黑色的小车闪着远光灯，停在司菊初的身后，司菊初被刺的睁不开眼睛。
宋正飞关了车灯，快步下来。
他手中拿着一沓钱，没等司菊初反应过来就塞进了司菊初的掌心中，“小瓷啊……真是抱歉！”
“宋……宋编辑？”司菊初蹙眉看着他，手上的钱沉甸甸的。
司菊初在家写书赚钱，唯一认识的人就是宋编辑了，他为了养活自已，投稿多。一来二去就熟了，去年加上微信的。
司菊初想要些专业的意见，所以逢年过节就会送送礼，宋编辑也会回礼，二人关系还算不错。
“抱歉，是我老婆太敏感了，她娘家人也真是……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找上你了？我刚知情，我已经数落她了，你放心吧，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宋正飞一脸的歉意。
司菊初懵了一会，“宋编辑，嫂子她没事吧？”
今天在医院里，扇司菊初巴掌的就是宋编辑的老婆。司菊初被带走的时侯，解释过，没有用……没有人听。
他们打他踹他，说难听的话，说他分开腿就接客，贱的很。
他手残，但耳朵很好。
都听见了，一字不落。
但宋编辑来道歉的时侯，司菊初没有责怪。孕期的女人的确是敏感些……
“没事没事儿~估计就是看我手机收货地址找的你家，嗐……我都服了她，成天疑神疑鬼的。”
宋正飞一脸的歉意，身上全是烟味，眼底也全是血色，显然这件事情没这么容易翻篇。
司菊初也不好多说，将钱推了回去，“好好安抚嫂子。”
宋正飞看着路灯下司菊初红肿的脸，触目惊心的痕迹，将他骇了一跳。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这事是哥对不住你，这些钱，你一定要收着，你去医院看看……”
司菊初刚想说什么，宋编辑的手机就响了，他伏低姿态，下意识的掀起眼皮看向司菊初，“诶诶诶，好的宝贝儿~”
他笑着挂断电话，一边往回走一边说，“我老婆有事找我，我先回去了，钱你收着别还哥啊！”
司菊初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钱，没再推辞了。
他确实需要钱。
寂静的黑夜下，路灯作伴，司菊初开着手电筒，踩着光圈玩，就算三十四岁了，也一样幼稚的令人发笑。
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内，耿辰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靠在窗边，手指发凉，“师傅，麻烦往回吧。”
……
司菊初回到家后，门已经坏了，摇摇欲坠的，门把手也耷拉了下来。
但好在里面的东西没丢。这里住着的大多是农民工，朴实，不会手脚不干净。
司菊初戳了戳被踹得凹进去的门，是强带着去医院的那群人让的。门很脆弱，好像再撞两下就要掉下来了。
他抖着下唇把灯打开，房间里一片狼藉，他心里发酸的将门关上，门勉强能关上，但吱呀吱呀的很吵。
好像随时要断掉，他听着也要碎了。
他用废纸塞着缝，走到笼子旁边，兔子的头顶到了笼子顶部，这个小笼子实在太小了，司菊初该买新的了。
他倒了兔粮放进笼子，苍白的手伸进笼子里抚摸着白色的小软兔。
它吃东西的时侯，不乱动。很乖，耳朵还往后耸着。
小瓦还这么小，今天那群人冲进来的时侯，一定把它吓坏了。
司菊初笑着将放了两天有些发瘪的青菜递了进去，“小瓦，我在一天就养你一天。”
如果他不在了……司菊初喉咙发涩。
他得快些给小瓦找个好人家才是，他没多少时间了。
这是司菊初带回家的兔子，他要负责的。
司菊初抽回手，惨白着脸娴熟的给小瓦清扫笼子。他的手比起拉小提琴，他似乎更适合干这个。
好像他本来就是干这个的。
但其实刚把小瓦买来的那两天，屋子里的味道，让他有些想吐，所幸后来闻习惯了。
司菊初打扫好洗了手，吃了药，打开电脑，挂了个出售房子的信息。
离开耿辰美的三年，治病花了好多钱，变卖房产的钱所剩无几。
他靠写书贴补日常开销。
他连高中都没毕业，不会有办公室的好工作，他只能干L力活。但司菊初干不了L力活，他手受伤了。
司菊初用冷毛巾轻轻地擦着脸，随便吃了点面就开始工作了。
工作的时侯，他能听见小瓦吃蔬菜的“沙沙沙”声，很可爱。
司菊初想，这么可爱的小瓦，一定要有个好主人。
……
十一月份的天真的很冷。
司菊初半夜被冻醒好几次，土房漏风，门也坏了，吱呀吱呀的很吵，一个晚上他都没怎么睡着。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雨，司菊初一早就出门了，他要去找个人来修门，顺便买点青菜回家，家里的米也不够了……
司菊初离开家前，在笼子旁边蹲了一会，小瓦趴着爪子在那休息，司菊初摸摸它的脑袋，小瓦凑过来嗅了嗅。
司菊初点了点它的鼻子，给它舀了兔粮，“小瓦，我很快就回来。”
*
医院。
“哪不舒服？”耿辰美眼里爬记了红血丝，抬头看着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看着面前矜贵优雅的年轻医生，莫名有些不放心，她揉揉腰，指着部位，“腰疼。”
耿辰美伸手替他按了按，“是这？”
“嗯嗯！一按就疼！”中年妇女一股脑的说自已有多疼，天花乱坠的。
耿辰美打字记录，开始询问别的症状，“没什么大事，腰肌劳损，我给你开点膏药贴着，再吃盒药。”
“好好好……我不要很多啊，就一两盒就够了！”中年妇女将手扒在办公桌上，叮嘱着，生怕自已被讹似的。
“嗯。”耿辰美说。
妇女挤身去看时，不小心把耿辰美桌上的相框给打翻了。
“啪！”
中年妇女尴尬的立马弯腰将东西捡起来，“抱歉啊医生，我不是故意的…我……”
她在看到照片上的人时，忽然愣住了。
“周医……周医生，你也认识他？”
妇女指着照片上拉着小提琴的男人。
照片上的人眉清目秀，浑身透着自信，白皙细长的颈项与下颚形成一个锋利的锐角，一眼看去确实柔和，让人舒适。
漂亮、优雅，光芒万丈。
令人深深地为其着迷，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司菊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