濠江风云

“阿默，你还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的话吧？”
达叔在我对面坐了下来，顺便伸手替我倒了杯刚泡好的茶。
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朝着他点头笑笑，“当然了，没有你就没有我陈默今天，我说过，此生只要达叔开口，不管上刀山下火海都会去，规矩我懂。”
“哈哈，你小子不用说这么多好听话，还没用你到那个份上呢！”
达叔笑了笑，起身进房去嘱咐乐乐喝了牛奶，又坐回了沙发上来。
“阿默，你还得记得之前我让你帮我留意的那个人吧？”
达叔之前确实托我帮他留意过一个人，不过后来因为场子的生意的太忙，而且达叔忽然又没了音信好长一段时间，我也就渐渐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今天好久不联系的达叔忽然给我打来电话，我还小小惊讶了一下。
我听到达叔这么说，赶紧问他，“在哪个场子？我联系人!”
达叔压了口茶，不紧不慢的说，“说起来也是好巧，我手下的人查到这孙子最近就在你们场子！”
“什么？我们场子？”
达叔点点头，眸中闪过一抹狡黠来，接着靠近我耳边耳语一番，然后带着我便往我们场子赶过去。
到场子的时间刚好是午夜十二点，正是夜场开始的时候，场面也渐渐热闹起来。
达叔带我去的厅是贵宾厅，厅主是我们场子的飞哥，我们关系只能算还可以，毕竟我们这个行业，没有深交这一说。
此时的赌桌上，只见一美女正在查看自己底牌。
说实话，我们场子最不缺的就是美女，别说荷官和场子公关，就连我们的服务员都是一顶一的美女。
可场子中这个黑丝长腿，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的女人，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极品！
她就坐在赌桌前，那傲人的身姿和不俗的气质，迎来不少人站在她身后。
我们场子是允许赌客压赌客输赢的，这样的焦点人物出现，当然会有人想压她赢。
看着女人精致的容颜，我不由得愣在原地多看了几眼，差点就忘了正事。
达叔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冲着我笑笑，然后忽然开口介绍道，“阿默，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如烟。”
“你好，我是如烟，久仰大名。”
女人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抿了一口杯中的香槟，眼神淡淡扫过我的脸，目光又回到了赌桌上。
我呆呆的回应了一声，想要问问达叔究这个如烟究竟是什么人物，肩膀忽然被谁拍了一下。
“阿默，这美女是你的客人啊？你的客人可以啊，一下午就赢了两千万了，早知道我就跟她了，要不然也不能刚刚在那边把所有筹码一把全输了！”
我回头一看，说话的是老谭，这是以前达叔的一个大赌客。
虽然老谭认识我，可他却不知道我和达叔的关系，如果知道的话，他怎么敢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
因为达叔让我帮忙找的那个人，就是他！
我们这些做叠码仔的，做的就是给那些输了大钱，暂时没有流动资金的客人提供高利贷服务。
换句话说，叠码仔除了可以从赌桌上拿流水之外，还可以从赌客身上拿到高额利息。
为了能够有更丰厚的收入，叠码仔会选择给一些“优质客户”放贷。
一旦这些人到期没有还钱，那么叠码仔便会带着手下的马仔使用各种方法催款。
老谭以前在我们这儿，就属于“优质客户”。
他京城可是有十几家大型连锁超市，身价说起来也是十亿起跳的人。
还记得，他刚来我们这里的时候，那可是得意洋洋，意气风发。
可也才仅仅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老谭就输掉了十三亿，愣是连贵宾厅都进不了了。
我们葡京也不是无名无姓的小场子，来这儿的人身价几十亿上百亿的人很常见。
但是像老谭这种在短时间内输这么多钱的，确实挺少的。
自从那次之后，他又从达叔这里先后三次借了钱，累计三千万本金。
本来那会儿已经让达叔的人控制起来，让老谭打电话回京城去筹钱。
谁知道这孙子到底用了什么金蝉脱壳的方法，竟然一溜烟儿没了踪影。
这让达叔懊恼了好久，他自己也交不了差，才带着乐乐躲了一段时间。
只是怎么今儿再次出现，竟然又能混进贵宾厅来了。
此刻的老谭就站在我面前，一张油腻腻的脸通红，蓬头垢面不说，就连两个眼球都往外鼓了起来。
他随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一下就抓住了我的手，恳求道，“阿默，不管怎么样，算我求求你，你今天一定要给我签一千万的筹码！我要内码！”
呵，他倒是不傻，在这个场子里，只有飞哥和我，是可以不用先付钱，等赌完再结算的，这个叫内码。
这事只有那些“优质老客户”才知道，算是内部消息，也不知知道他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而且一张口，就是一千万，这不就是动动嘴皮子就要问我借一千万么。
这种单子是需要我们自己去收的，场子不管。
但是到时候收不回来就属于坏账，需要我们自己买单。
所以我和飞哥对于这种筹码只针对那些靠谱的不能再靠谱的客户。
要是放在以前，别说一千万，就算是一个亿，我都敢给他签。
可现在，他恐怕输的裤衩子都快不剩了吧，而且还欠着达叔那边一千万的本金。
我不屑用鼻子哼了一声，甩开了这个赌鬼的手，没搭理他。
这个时候，只见如烟那洁白如莲藕的双臂往前一推，露出来一个妖艳的笑，她打了个响指，“这把我全压了！”
这一系列举动，引得周围人一阵狂欢，纷纷跟紧了开始下注。
谁不知道如烟一下午就赢了两千多万，周围的人的各个都眼红的不得了。
在赌客们看来，运气是占大头的，所以不跟白不跟，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
眼看着众人纷纷下注，筹码堆了一桌，此时的老谭的简直是接近了癫狂的状态。
他不顾周围人的眼光，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通红着一双眼睛疯狂给我磕头，求我再给他签一千万的内码。
一边磕还一边嚎叫，说这是他唯一翻身的机会了。
场子里这种事这种人大家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压根没人把这场景当什么稀奇的事。
看着老谭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我爸的身影来。
那个时候的他，是不是也像这样，跪在别人面前，求别人借点钱给他，好让他继续赌。
我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唐俊，你给老子等着！
“滚蛋!”我一脚抬起，眼看着就要落在老谭的胸口处。
只见一黑影将老谭往后一拽，老谭直直滚到了一旁去，算是躲过了我这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