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苒眨了眨眼睛

嗯怎么了？”卢佳军直起身看着姬楠莉，视线撞进他的眸子里，卢佳军不解的看着他眼底的情绪，“你怎么了呀？高兴傻了？”
姬楠莉想告诉卢佳军，可望着卢佳军那双带着喜悦的眸子，他的喉咙里一下子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把话硬生生卡住。
卢佳军眨了眨眼睛，更加不解，“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看着都不怎么开心。”
姬楠莉将人拦入怀中，“没事，没有不开心，知道有宝宝了，我很开心。”
姬楠莉最终还是无法将那几句话说出来。
他从未有一刻像此刻这样纠结过。
卢佳军看不到姬楠莉那种无比痛惜的目光，只感觉姬楠莉将她抱得很紧。
卢佳军觉得姬楠莉也是跟她一样，突然知道又有孩子了，所以心里太激动了。
……
此刻，宫舒澜所在的别墅里厚重的窗帘拉着，房间里没有开灯，昏暗一片，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宫舒澜刚吃完医生配的药，正准备休息，就听到长期关机，今天难得开机的手机突然响起了几道新消息进来的声响。
宫舒澜撑开眼皮，伸手将手机够了过来，点开屏幕就看到卢佳军给她发的那几条消息。
卢佳军：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今天发现我怀孕了，我和姬楠莉又有宝宝了。
透过几个简简单单的文字，宫舒澜都能看出卢佳军的喜悦。
宫舒澜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她艰难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紧接着卢佳军又发来消息：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生宝宝的时候想你在我身边陪着我。
宫舒澜看着发过来的消息，心里满是喜悦。
她的苒苒又有宝宝了。
可看到卢佳军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宫舒澜喜悦的表情又是硬生生的一僵。
胃部在这时传来一阵刺痛，宫舒澜死死地咬紧毫无血色的唇瓣，手指停顿在键盘上，她想恭喜卢佳军，想让她知道她知道了这件喜事，想跟别的母亲一样关心叮嘱自己的女儿。
可满腔的话到了指间，她却一个字都打不出来。
心沉沉地落了下去。
往上翻，卢佳军几乎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
卢佳军：妈，我在宫家了，您不接我电话，墨长老也什么都不告诉我，您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好不好，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解决。
卢佳军：妈，我今天去公司了，也收到了您让墨苍给我的股份，可是您知道的，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卢佳军：妈，今天在公司两个舅舅给我使了小绊子，其实第一天正式去公司，我还是挺紧张的，你若是在我身边就好了，是不是就不会任由他们欺负我。
卢佳军几乎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去，还会跟她讲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
这些话，这些天宫舒澜反反复复翻看了无数次，可每次手指一触碰到屏幕，想要回复卢佳军时，她又什么字都打不出来。
她怕，怕卢佳军问她为什么不理她，问她怎么了，问她在哪，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她没办法说，真的没办法说。
宫舒澜仰起头，她那双布满痛苦的眼睛中泪水汹涌，抱着手机将手机牢牢地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宫舒澜双眼不断地溢出眼泪，她蜷缩着，哭着一遍遍说，“苒苒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宫舒澜无比的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做的一切决定，也痛恨自己这具破烂的身体。
她多希望能回到过去，她若是没有为了跟顾庚霆赌气，没有将卢佳军放在沈家，一直将她带在自己身边，卢佳军就不会受这么多苦。
她若是早点告诉顾庚霆，卢佳军会是一个有父母疼爱的孩子。
她若是早点告诉顾庚霆，卢佳军就不会被拿去交换，她的那个孩子就不会没掉。
她恨自己的身体，为什么她要得病，为什么不能好好的，为什么不能再多陪卢佳军一段时间。
宫舒澜痛不欲生，哽咽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整个人宛如要窒息一般。
“苒苒.......对不起.......对不起.......”
沙哑的声音一声声的诉说着歉意，每一声中都透着撕心裂肺，这一声声道歉中满是愧疚，无尽的愧疚。
胃部再一次传来要命的刺痛，可这样的疼痛依旧难以盖过心里的痛。
电话铃声响起，是顾庚霆的电话。
今天宫舒澜打开手机就看到顾庚霆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他跟疯了一般，电话打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疯狂，仿佛只要她不接，他就会一直打下去。
墨舟延发消息跟她说了，顾庚霆已经知道她的病了。
顾庚霆在疯狂地找她，她知道，可或许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她会回到他曾经囚禁她的地方。
宫舒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胡乱地将手机关机。
任由顾庚霆如何着急，她都不想理他，她恨他，恨透了他。
如果不是他，她宫舒澜这辈子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宫舒澜在得知顾庚霆知道时甚至有一刻在想，知道就知道吧，知道了好。
他不是爱她吗？
那她痛，他就一起痛吧。
将手机放到一旁，身体虚弱的宫舒澜不小心从床上摔了下来。
外面的医生和佣人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就看到宫舒澜面额憔悴，双眼通红，整个人颓然地坐在地上苦笑。
医生和佣人一下子都止住了步伐，试探地开口唤了宫舒澜一声，“家主？”
他们是宫舒澜从宫家带来的医生和佣人，在宫家好多年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颓废的宫舒澜。
宫舒澜没有回应，房间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过了好久，宫舒澜才开口问：“你昨天说我大概还能活多久？”
医生面色凝重地抿紧唇，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宫舒澜垂下头苦笑，眼泪珠子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她喃喃：“抱歉苒苒......妈妈也很想看到你生下宝宝，和你一起分享这份喜悦......可妈妈真的没有时间了......”
宫舒澜合了合眼睛，轻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