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能寐

正好程昭礼回了下头，就看见池莺那不屑的眼神。
他不知道她在不屑什么，抬手握住她手腕一拽就把她拽到前面去和他一起了。
一一和程家众亲友打招呼。
程家亲友常年在程昭礼和他父亲的羽翼下，对他们父子很是敬重，连带着看池莺也都是温和喜爱的目光。
这就是为什么在池莺心里：连他家亲戚对我都比他对我亲热。
大家都知道池莺在银行供职，今天是工作日，所以对她身上的行服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倒是冯玉露，要强惯了，觉得池莺作为程家长媳，来参加这么隆重的家宴穿成这个样子就有失身份。
程昭礼刚被他父亲叫过去和长辈谈事情，冯玉露就把池莺拉到了一边去，“你怎么回事，是没钱买件像样的衣服吗？”
本来在家宴的时候看见叶瑾华，池莺心里已经很逆反了，现在冯玉露来找茬，她一反过去的顺从听话，直言道：“妈妈，地位更高的人我都穿这衣服去见过了，您到底是有什么不满的。”
“……”
冯玉露被她回击得哑口无言。
——程昭礼的注意力从那头转过来，恰好看见母亲在刁难池莺。
以他对冯女士的了解，这次是他看见了，以前没看见的时候，不知道对池莺又是怎样的为难。
不过池莺最近突然这么伶牙俐齿，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说到池莺的行服，他眼眸稍动，视线落在她的腰侧。她的腰原本就很细，白色衬衫扎进深黑色半身裙里，那盈盈一握的腰身就更显窈窕，黑白庄重的色系明明几分禁欲，而程昭礼那看似不动声色的眼神，只有他自己才懂的深和暗。
“昭礼。”
叶瑾华的喊声，让程昭礼收回视线。
家中宴请，自然少不了香槟美酒，程昭礼手握高脚杯轻轻一抬，算是跟她打过招呼了。
“那位，是你太太？”叶瑾华问他。
“是。”
程昭礼跟叶瑾华碰了下杯，礼貌道：“你破费了。”
指的是那套送给他爷爷的酸枝八仙桌。
叶瑾华笑，“跟我还这么客气呢。”
程昭礼也笑了下，却没接她的话。
之后程昭礼说了失陪，去招呼其他宾客了，叶瑾华视线一直跟着他挺拔的背影。
她今天虽然登了程家的门，却明显感到自己没有办法融进这个圈子。
尤其，在看到程老夫人袒护池莺的时候。
程老夫人由白阿姨扶着下楼，刚好瞧见她那个儿媳妇在为了一件衣服为难她的孙媳妇。
程老夫人态度嚣张的走过去，将池莺拉到自己身后，说冯玉露：“你这人就是天生阶级歧视，莺莺一身庄重大方，倒是丢你的脸了。”
冯玉露气焰瞬间就灭了，眼中趾高气昂也没了，“妈，我没有。”
程老夫人哼了一声，不想搭理她，转身对池莺说：“行服好看是好看，但是奶奶今天给你定做了旗袍，穿在你身上更好看，咱们楼上换去？”
池莺嫁进程家，什么私人订制都穿过，就是还没穿过旗袍，老夫人这么一说，她点头如捣蒜，“好！”
眼看一老一小上楼去了，冯玉露这个程家当家主母反倒像了局外人，气得她站在原地铁青一张脸。
很快池莺就换上旗袍和老夫人一同下来了。
她搀扶老夫人下楼梯的时候，一楼原本的热闹都有短暂的停顿。
池莺身上的旗袍出自名师之手，恰到好处的展示了她身段的所有优点，青绿色的底色点缀了片片黄叶，叶间开着暗红蔷薇，像一幅水墨画，连带着池莺，也像是从画册中走出来，散发着悠悠古意。
不仅宾客忍不住多看她两眼，程昭礼那深邃的视线更是毫无掩饰直白的胶着在她身上。
此情此景，让叶瑾华觉得自己今天来程家是闹了场笑话。
程老夫人远没有众人看到的那么和蔼可亲，她对叶瑾华，可比对冯玉露尖酸多了。
一个小时前叶瑾华带着重礼刚到程家，程老夫人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对昭礼做过什么狼心狗肺的事。”
“你以为你现在在事业上与他便利，他就会对你回心转意？别傻了，他毕竟是个商人，现实着呢。”
“哦，他老婆你见过没有？昭礼到底是个不能免俗的男人，你觉得她是喜欢人老珠黄的你，还是会喜欢自己年轻漂亮的老婆？”
……
叶瑾华晃着酒杯，垂眼轻笑。
下午她以为程昭礼坐在荣丰银行是为了个人业务，直到看见池莺穿着银行行服出现在程家，她才反应过来，程昭礼是在那等她。
叶瑾华喝完最后一口酒，找理由离开了程家。
池莺看着冯玉露去送，不知道哪儿来的不甘心，冷淡着一张脸对旁边的程昭礼说，“你不亲自送送人家，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人家昨晚整晚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