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薇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却是第一次如此粗鲁。

“明薇，你在想什么？”

他在笑，语调温和，我却听见了隐约的磨牙声。

“在想恭喜皇上，”我轻声说着，“恭喜您，得偿所愿。”

他的手加重了力量，眼里的血丝又多了几根。

“明薇，蔓柔的身体不好，封后大典就由你来准备可好？”

“皇上不觉得亲自准备才更有诚意吗？”

顾昀昭死死的看着我，足有一分钟，他才笑着。

“明薇可是在怨我？所以不愿意帮我了？”

“怎么会，只是我一向不擅长这些，万一上火了，可就耽误正事了。”

顾昀昭用力甩开我。

我听见脖子处的骨头发出一声轻响，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顾昀昭似乎愣了一下，但屋内突然响起沈蔓柔呼唤他的声音。

他在转身进去不久后就再次出来。

挥退了多余的人，总管太监端着我眼熟的东西过来。

顾昀昭蹲在我身前，拉起我的手，露出疤痕累累的手腕。

他拿起打磨锋利的小刀，等着太监将碗放好。

“明薇，你乖。”

“这把刀很快，不会让你痛的。”

血珠涌出，在瓷白的碗里溅出惊艳的水花。

本以为不再痛的心，好像被这小刀又剜掉了一块。

10

我是在下午时候清醒的。

一碗血后，顾昀昭就让我离开了。

我是个成熟的药人了，放过血，用浴盆泡泡就足够了。

不用他的太监开口，我很自觉的进去药浴。

我在盆中睡去，也在盆中醒来。

好在已经习惯了冷水的温度。

可一睁眼，秋桐就告诉我，沈蔓柔在院子里坐了许久了。

我不慌不忙的洗漱穿戴，出门时，沈蔓柔正坐在软乎的贵妃椅上，满眼笑意。

“贵妃娘娘，休息的可还舒服？”

她把玩着一个香囊，脚边不远，放着个火盆。

碳烧的极旺，哪怕如今入了秋，风带来的温度也让人觉得灼热。

“还可。”我平淡的回着。

沈蔓柔笑着：“还不给贵妃娘娘看座，怎么都是没眼力的家伙！”

她一声令下，我的小太监就搬来了椅子。

他很聪明，知道谁才是后宫的主子。

沈蔓柔摩挲着手里的香囊：“都下去吧，我和贵妃娘娘说些体己的话儿。”

有人闻声离开，有人待我摆手后才退下。

偌大的院子，就剩下我和她，还有崩裂的火焰声。

“昨夜看得不清楚，贵妃娘娘果然不同常人，日日放血，却仍是一副好好模样，真叫人好奇，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了。”

“是人是鬼，沈姑娘还不是得喝我的血？”

沈蔓柔冷笑。

“孟明薇，你可曾后悔？”

“我警告过你的，顾昀昭就是个疯子，可你，偏偏就是要帮他！”

“如今成了我的药人，孟明薇，这便是你想要的？”

在我扳倒三皇子和丞相之前，沈蔓柔来找过我。

她让我不要帮他，他会让我万劫不复。

我以为这是女主对反派的天生敌对感，我以为一手带大的人不会辜负我。

所以，我从未有其他想法。

毕竟三皇子也没少用阴谋诡计对付他。

“沈姑娘，”我直视着她眼中浓烈的恨意，“我只是不想他死而已。”

如果不是他们要他死，我也不会费尽心思的与男主作对。

我和顾昀昭早就连了筋锁了骨。

他死，我也活不了。

沈蔓柔不懂吗？

不，她只是装糊涂而已。

她将香囊紧紧捏入手心，眼间泛起微红。

“所以你害了我的昀霆！”

皇三子，顾昀霆。

她没有忘记他，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