赊刀情by南予茉陆厌

我在街头赊刀时，碰巧救下被仇家追杀的总裁陆宸。
他说会娶我成婚，可扭头却和富家千金南予茉官宣。
正当我被族人声讨赊刀债时，他的弟弟陆厌时豪掷千金为我解围，给我名分。
后来四散在外的族人接连被杀，我绝望到想自尽时，是陆厌时拦住了我，给我温暖。
直到无意间，我听见他和手下人的交谈：
“小陆总，您和哥哥关系本就不好，为何要帮他还赊刀债？”
“好歹也是兄弟一场。我知道南予茉深爱着哥哥，只要她是我陆家的人就足够了。”
“赊刀债虽还，但我怕赊刀人一族打上陆家的注意，还是都杀了放心。这样，没人能够阻止南予茉幸福了。”
我这时才明白，南予茉才是他的一生所爱。
既然这样，那我宁愿放手。
1
卧室内一片黑暗，我侧卧在床，装作熟睡的样子。
陆厌时见我睡下，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既然我这后半生不能喝南予茉在一起，能亲眼见证她的幸福也是好的。只要哥哥对她是真心的，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至于陈音，就让我往后慢慢补偿她吧。”
门外的手下听到这话，语气也出现了些许动容：
“小陆总，你为南予茉做的这些，她又怎么会知道呢？更何况，你也不比任何人差啊！要我说，您就应该跟南予茉直说，好歹不枉这一生！”
“她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幸福健康，我这一生也就值了。不然，我也不会费劲心思让陈音爱上我。”
“你可不要小瞧了赊刀人的手段。我派人追杀她的族人，就是怕她们作妖。千万不要低估人性。”
我听着这些话，内心传来绵密疼痛。
我们赊刀人本就是在江湖上谋生，与人交易也是公平公正。
从来不干烧杀抢虐，非奸即盗之事。
但陆厌时为了斩断后患，竟然不惜使出这种手段，伤害一条条不计其数的生命。
这一切，都是为了给南予茉的幸福做保障。
他不允许有万分之一的差错出现。
那之前搂着我，对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究竟是真是假！
想到这些，我拳头都攥得生紧，指甲狠狠嵌进肉里。
我原以为自己遇到了一生中能相伴左右的挚爱，能护我敬我疼我，现在说出去，恐怕是要挨人笑话。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被推开，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我猛然惊觉，颤了一下。
此时我的后背都早已冷汗涔涔。
他察觉到我的动静，掀开我的被子，担心的摸了摸我的额头：
“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你瞧你，睡觉都能热出一身汗。”
说完，他上手想要替我换衣服。
我有点嫌恶，下意识地扒开他的手。
他脸色一顿，随即又对我笑道：
“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那你自己换，我出去一趟。”
房门再次被关上。
我揪起的心再次放了下来。
鬼使神差间，我翻开了陆厌时的衣橱。
翻来找去，在衣物的最底层发现了一个铁盒子。
打开一看，全部都是南予茉的照片。
从她一岁两岁，一直到最近……
每一张的背面都有他的亲手标注。
“2月19日，这是带你第一次出国时的照片。路人都说，我们看起来像兄妹。可我……真的很想当你丈夫。”
“9月1日，以前的南予茉现在和我一样，长大了。看着气质越发成熟的你，我更心动了。不过现在，我可不能肆无忌惮地捏你的脸了……”
一字字一句句，全都写满了他对南予茉隐晦的爱意。
他的这一面，我还从未见过。
我拿起照片的手一再颤抖，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
胸口的酸涩一排排袭卷，压得我几乎快要透不过气来。
我只感觉浑身都在发软。
把这些他珍藏已久的东西放置原位。
然后打开手机，订了一张车票。
陆厌时，我不需要你用后半生来和我委曲求全。
我们从此一别两宽。
2
我知道，我的一举一动，都在陆厌时的监视之下。
没过多久，他便给我打来电话：
“陈音，我看你买了一张火车卧票。你要去哪里？”
我只是淡淡笑道：
“陆厌时，我想回家看看我的亲人们。今年是他们死的第七年。也许我真的能见到他们。”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随即传来安慰我的声音：
“好，回去看看也好。当年的事情确实有古怪，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调查清楚的。”
电话被挂断。
我听着他似无波澜的声音，忽然佩服起他强大的内心来。
他能一人血刃我全族，也能在我面前脸不红心不跳。
怕是等到他告诉我真相之时，我早已变成了几截白骨，在地下和我的族人们死不瞑目。
这些年，他一直对我设有禁足令。
他总是说：“音音，你在外面漂泊了那么久。就好好在家里呆着，别在惹事了。”
“要是你受了伤，我连工作都会补安心的。”
我忍下了出门的心思，整天守着家里的那一方小天地。
但现在，我已经想通了。
大街上很热闹，都是成群结对的。
我跟着面前的一对情侣，误打误撞地上到了顶楼的高档餐厅。
接待人员见我一人用餐，贴心地抱来一个娃娃放我对面。
餐厅即使人很多，但最佳观光点却是哄抢对象。
“哇塞！快看那边的一对情侣，简直不要太配！这难道就是小说里的豪门恋爱吗？”
“光是那个女生身上的装饰，都够我们打三辈子工了吧！唉，今天我还是和我男友下了血本来的。”一个小女生露出艳羡的目光。
我顺着视线望去，却发现是陆厌时和南予茉的身影。
灯光打在两人的身上，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举止之间，尽显优雅般配。
“南予茉，我哥他……他对你还好吧？你有没有受欺负？”
“你不是一直想定制一款香水吗？我托人去国外找大师帮你调好了，待会就给你。”
问候关切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像是露出窘态。
南予茉只是看着他，并没有急着回答：
“我说小时啊，你现在怎么弄的跟我家保姆一样？一上来就是问这问那……”
“我不就是嫁个人吗，更何况还是你哥。你要是这都不放心，那干脆你和我绑在一起算了。”
“你还是回去陪陪嫂子吧。省得到时候被兴师问罪。”
陆厌时沉着眸子看她，嘴角终是露出一丝苦笑。
随即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忽然想到，被陆宸退婚时，南予茉也在场。
当时的她指着鼻子质问我：
“我可没听说过，有谁还赊刀债需要以身相许的！”
“说不定你是仇家派来的奸细！想瓜分陆家的财产，搞垮陆家！”
我望向陆宸，他却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话。
当时被仇家追杀的他，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要不是我从中出手相助，他绝对不可能活下来。
我与他平生素不相识，又何来这种说法？
可没有人愿意为我站出来说句话。
哪怕是被我舍身救过的陆宸。
回过神来，我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杯子，掉在地下摔了个粉碎。
此时的陆厌时才从人群中锁定了我。
看到我的一瞬间，眉毛瞬间就拧了起来：
“陈音，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好好在家呆着吗？”
“今天我哥工作忙，想着让我带南予茉出来玩一下。你不要多想。”
我抬眼看向陆厌时。
掩盖不住的慌张，简直拙劣至极。
“嗯。我知道了，我只是想出来散散心。”
“我先回去了，在家等你。”
胸口的怒火淤在我的心中，让我感觉到堵堵的。
也许是看出来我脸色不对，电梯即将下行时，他扒住了门：
“陈言，你……你听我说。我刚刚只是……”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只是往电梯角落躲。
这些解释，我都不想听。
3
回到家后，我找提前聊好的律师拟定了离婚协议。
将其打出来，放在餐桌上，提前签好了字。
随后，我在这个家的所有东西都收拾好。
到头来，我才发现，我最放不下的还是包里的那几把“菜刀”。
我们赊刀人行走江湖，能生存下来，靠的是预料先知，卜卦化凶。
我阿爸阿妈告诉过我，赊刀人本就不长命，却能扭转他人未来。
可为何我的命，我却一点儿都预料不到？
我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最终还是只拿上了属于我的菜刀。
其他的，都是陆厌时买给我的。
带上这些回去，会玷污脚下的土地。
正当我准备出门时，却迎面撞上了南予茉。
她看见我只背了包，一把夺过攥在手里，泼垃圾似的将其倒过来：
“陆厌时不准你走，你倒是翅膀硬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倒要看看，你这包里装的什么东西！”
几把锃亮的菜刀掉在地上。
“还真是这几把菜刀啊！正巧上次还收了不少，一并给保洁拿去回收了吧！”
我盯着她，忽然意识到她话里的不对劲。
“收了不少？”
他愣了一下，随即又露出笑容：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族里的那些人，可算是物尽其用。”
“我曾被医生告知，只能活三个月。但好在有你的族人们。被饿死前，陆厌时让他们整天为我占卜，逢凶化吉。要不然，我这副病身子，哪能活到现在？”
原来，我族人临死前，受到了如此大的屈辱。
刀是我们赊刀人最宝贵的东西，不仅刀被没收，还要耗费心血，道破天机为南予茉算卦，
就算没被折磨死，也会被反噬。
简直是丧心病狂！
我只感觉整个人的气血都在倒涌。
用尽全力，扇了南予茉一巴掌。
此时的陆厌时才赶来。
看见她身娇体弱，顿时被打倒在地，一脸怨毒地看着我。
对我怒喝：
“陈音，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南予茉本来是身体就不好，你是想害死她吗？”
我盯着陆厌时，恨不得质问他一句，把我全族人的姓名置于何地？
任人踩踏的蚂蚁吗？
我嘴唇止不住地发抖。
“陆厌时，既然你现在这么厌恶我，那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只要你在协议书上签字。”
陆厌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
但眼下，南予茉叫的一声比一声高。
他背起南予茉火速冲出了门，叫车去了医院。
我呼出一口浊气。
将地下的刀捡起，拿衣服擦拭干净后，小心放回了包里。
等到我踏上回家的列车时，陆厌时才给我发来消息：
“陈音，如果之前是我做的不好，我给你道歉。”
“只是南予茉身体弱，你以后不准再出手伤人了。”
“在家等我回来，你怎么生气怎么罚我都可以。”
我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关闭了手机。
陆厌时，你的这幅伪装，我受够了。
恐怕，连我买的车票的日期，你都记不清了。
挽留二字，实在可笑。
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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