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青云：女谋

“当年将她卖掉的家人找到她，想替她赎身带她回家。”苏姑姑将放凉的红薯递给一旁的莺儿，给自己也拿了一个，“赎身的银子雁儿自己攒着的，她听信家人的话将银子交给他们，满心欢喜等着家人来府里为她赎身。

左等右等，没等来家人为她赎身，倒是等来哥哥冲撞贵人，被关大牢的消息。她给出去的赎身钱，也被家人用来打点关系花完。

她家人找上她，让她求求谢之林。雁儿还没行动，谢之林倒是主动找到雁儿，说是知晓她哥哥的事。他愿意帮雁儿这个忙，不过需要雁儿替他做件事。”

这很明显是有人做局，目标正是雁儿。

苏姑姑叹了口气，对雁儿遇事不找夫人的行为很是失望和无奈，但凡雁儿找到夫人，主动坦白，夫人定不会袖手旁观，这件事也不会沦落到再无回旋的地步。

夫人待府中下人是极好的，可惜雁儿这个当局者迷，一步错步步错。

说到底，是心野了，不愿继续为奴。

“另外……”苏姑姑朝苏琳望去，剥红薯皮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谢之林许诺雁儿，若此事成，抬她做姨娘。”

苏琳吃着红薯，内心并无波澜，“得手了吗？”

对于谢之林要收一房姨娘这件事，苏琳兴致不高。

“我们去长公主府后，雁儿就偷溜进屋里，将药掺进您常用的熏香中。”苏姑姑明白，不是雁儿也会是这院中伺候的其他人，人是有弱点和软肋的，一旦找准，世人皆可用，“下一步计划，该是在夫人您的吃食上动手脚了。”

“戏既已开演，那我们自当竭力配合，让他们能得逞。”红薯甜甜糯糯很好吃，苏琳吃了一个，意犹未尽，又让苏姑姑给自己拿了一个，“我自己剥。”

阻止苏姑姑剥皮的动作，苏琳接过去自己动手，“晚些时候，你出去一趟。”

从长公主府带出来的信，得尽快送出去。

苏姑姑应了一声，主仆不再说话。

……

平安巷。

陈茵依偎着谢之林，两人坐在凉亭里，身下放着软垫，身上披着披风。

亭中放着炉子，炉子上茶水沸腾，热气缭绕。

亭外是漫天大雪，纷纷扬扬落下，美得不似人间景。

陈茵拿起烤得热乎的橘子剥去橘皮，露出里面温热的橘子瓣，涂着丹蔻的手将橘子喂到谢之林嘴里，人也倾身而上，跨坐在他怀中。

“你来我这里，她事后问起来，你要作何解释？”

谢之林嘴里是甘甜的橘子，怀中是散发阵阵女人香的心上人，他只觉甚是快意，大手放在陈茵腰上游离，另一只手扣住其头，将嘴里还未咽下去的橘子喂了出去。

陈茵被迫被喂食橘子，眉头微皱了下，随即舒展开来，主动迎上。

“解释容易。”谢之林意犹未尽的松开陈茵，他目光贪婪的落在怀中人儿身上，那种想将人压在身下狠狠揉捏的想法，就如决堤的洪水疯狂肆虐。

手指勾住陈茵一缕头发在指尖缠绕把玩着，谢之林道：“衙门出了点事，需要我处理。这样的话，她不能借题发挥，只得作罢。”

“进度怎么样了？”比起这，陈茵更关注另一件事，她握住谢之林的手，“之林哥哥，我与天哥儿，想跟你和公公婆婆一家团聚，欢欢喜喜迎新年。”

谢之林自然也是想的，“人已经被我收买，今日苏琳出府，你给的药已经掺和进她常用的熏香里。下一步，便是从苏琳吃食入手。你放心，我会命人加大剂量，早些让她一病不起，药石无医。届时，我会寻个理由将你接进谢府。”

陈茵是很心动，但她的顾虑也多，“苏琳这边已经掌控，可苏家那边呢？他们若是闹上门来，要求谢府给个说法，你要作何解释？”

这才是最为棘手的问题。

谢之林明显被问住，“你说要怎么做？”

陈茵原以为自己还需要多费点口舌，不想鱼儿上钩如此快，她搂住谢之林脖子，将湿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除掉苏琳后，若不想苏家起疑问责，我们得先下手为强。此事若是我来做，我会连苏家也一并除去。”

“什么！”谢之林惊呼出声，他眼神惊骇的看着说出这话的陈茵，险些怀疑自己幻听了，“那可是苏家，屹立京中不倒，位高权重的苏家。”

“我知道。”陈茵郑重点头，她知道谢之林的顾虑，“但苏家若是不除，日后必成隐患，你也不想解决苏琳后，给自己留个威胁，你日日为此担惊受怕吧？”

谢之林明显心动，但比起陈茵的果断决绝，他显得犹豫不决，“就凭你我，还做不到在除去苏琳后，又将庞然大物一样的苏家除去。”

于陈茵而言，谢之林心动，就意味着即将上钩，意味着她提议的除去苏家的计划，迟早会提上日程。

“我有法子。”

谢之林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有十足把握吗？”

苏家若能除去，对谢之林而言，可是除去一个心头大患，他早就不满事事掣肘他，压制他的苏家。

“有。”陈茵眼神笃定，用势在必得的眼神死死盯着谢之林，“就看之林哥哥有没有胆量和魄力，去做这件事。”

陈茵的眼神，是谢之林从未看过的，陌生至极，可他又被这样的眼神吸引住，想要跟着她一起沉沦，“你说。”

……

夜已经深。

陈茵在谢之林沉沉睡去后，连声呼唤几遍，确认人不会醒来，她从床上起来，拿起披风离开院子，撑着伞，提着灯笼走在漫天大雪里。

雪地里很快便延伸出一地脚印。

‘叩叩叩’，陈茵停在宅子前，叩开门。

门开，门后站着人，院子里没点灯，门后的人整个隐匿在黑暗里，“他答应了？”

陈茵嗯了一声，“他答应除去苏琳的同时，也对苏家动手。”

“他一己之力做不到，需要我们帮他。”陈茵从伞下抬起头来，她想要将灯笼凑近一些，想要看清楚与她对接之人的真面目，可对方警惕得很，她进他退，防守有度，根本不给她得逞的机会。

陈茵一番努力却是徒劳无果，只得作罢，“我要的东西，尽快准备好。若是可以，我希望苏家撑不过这个新年。”

“你倒是快。”男人揶揄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陈茵看不清他，可陈茵的一切却在他眼中清晰无比，他闻着空气里若有似无的淡淡熏香，随口问了一句：“换熏香了？”

陈茵并未多想，只是解释两句：“估计是从谢之林那里沾上的。”

男人轻嗯一声：“你可以回去了，你吩咐的事，我会在准备好后让我们的人行动。苏家那边的布局，也可以按原你要求的计划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