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枝折月

江奶奶的身体明显大不如以前了，醒来不过两小时，又迷迷糊糊的睡下了。
江新月原本想推她出去走走的，也只能作罢。
奶奶睡了，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站在走廊，又忍不住咳嗽。
只好去门诊开点药，开的是最常吃的几类，她对很多东西都过敏，就连吃药，都不能轻易吃自己没吃过的，说不准就会过敏，危险的还会呼吸急促，心跳加重，晕厥。
拿了药，江新月在热水区倒了杯水，就着吞下。
喝完了药，她很迷茫，不知道接下来，可以做些什么，就连手机里，除了周勉也无人可联系。
她不能联系周勉，也不想回家。
因为，她不想道歉。
将塑料杯丢进垃圾桶，江新月没有目的的往医院外走，走到诊所门口时，停下了脚步。
看着穿着白大褂走进来的男人，江新月连忙低头从包包里拿出昨晚他给她的蓝色手帕。
因为感觉到材质很好，她特意洗了，早上晾干便收进了包里，她想要还给他。
“你好。”
小跑追过去，江新月叫住男人后，礼貌的朝他点头，接着拿出手里的手帕。
“打扰，昨晚谢谢你，这个我想....”
‘还你’两个字未出口，突然有护士匆匆跑来。
“苏医生，205的病人伤口裂开了，血止不住。”
“抱歉。”
男人很急，原本意识到江新月的意思，伸出的手也一秒收回，对她说了句抱歉，大步朝急诊室跑去。
不止是他，还有一些护士也在神色匆匆的往里跑。
江新月向后退了退，给护士们让开了路，然后将手帕小心折叠放进了包里。
她从医院出来，今天太阳很大，抬头看去会有些刺眼，江新月看了很久，最后才移开视线。
她太茫然。
离开别墅，离开周勉，离开奶奶...
她的世界就好像被遮上了黑布，什么都没有了，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能做些什么，如果在别墅，她可以做她喜欢的玩偶，她的小黄鸭还没有做完，如果在医院，奶奶没有睡着，她可以陪奶奶聊会天，如果在周勉身边，只要看着他，她就不觉得无聊，很满足。
但现在，她只有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角，直到路过一家书店才驻足。
江新月走进书店，书店很大很安静。
三楼的位置，有整面的落地窗，看的到外面的车水马龙，却听不到多余的噪音。
江新月选了一本书，点了一杯柠檬水。
她喜欢安静，也喜欢看书，比起书店的氛围，她更喜欢老家的，可以坐在河边，将脚泡进水里，清凉的水从脚边流动而过，痒痒的。
一本书的时间，江新月看完后饿了。
她忘了，她其实连早饭都没吃，将看完的书，还给前台，结账时，江新月突然注意到了前台摆放的招聘单。
她看了很久。
前台注意到，问她，“请问是有兴趣应聘么？”
江新月抬起头，点头的瞬间又变成了摇头。
“哦，这样。”前台笑了笑。
江新月结了账，走出来后，又忍不住返了回去，“你好。”她同前台道，“可以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
前台，“当然可以，这个需要吗？”
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招聘单递给江新月，前台道，“在这里上班很舒服，一天六小时，月休六天，离医院学校和地铁站都很近，这边租房价格也很合理，如果有兴趣可以考虑考虑。”
“好的，谢谢。”
前台的热情，让江新月很感谢，朝她笑了笑，接过招聘单。
书店外面有很多面馆，餐厅很少，江新月随意进了一家店，点了一碗清淡的素面。
等餐的过程里，她一直看着招聘单，她想要应聘，只有有些不敢。
她知道，周勉不会同意的。
三年前，她和周勉搬进别墅，周勉总是不在家，除了晚上会突然出现，江新月几乎见不到他人。
她太无聊，总是坐在露台上巴巴的往外张望。
不太开心。
后来张妈为了让她开心，说，可以找份轻松工作打发下时间。
她也觉得好，去了一家咖啡厅。
工作很轻松，环境很舒适，还有好些同事，年纪都和她差不多，她话少，但她们话多。
她常常听她们讲话，觉得很有趣。
她在咖啡厅工作了一星期，她性子慢热，没有和大家变的熟悉，但心情却很好。
同龄的年纪，她们拿她当小孩，说她腼腆又容易害羞，逗着特好玩，她常常会因为她们突然的一句荤段子脸红，她们变笑的更开心。
这样的开心，只持续了一个星期。
因为那天，周勉走进了咖啡厅，看到了她。
他说她，‘做这样的工作，给他丢脸。’
——
想到之前，江新月眼底刚刚燃起的光，一瞬间熄灭，变的灰暗。
她的面上了，她吃着，吃不出来什么味道。
吃完了面，江新月又打算去医院了，只是刚走出面馆，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周母打来的。
江新月看了一眼赶紧接起来，“周伯母。”
“赶紧回家。”周母的声音有些急，“你再不回来，周勉就要被你周伯伯打死了。”
江新月匆匆赶回家，还没进客厅，就听到了动静。
“给新月打电话，不管她在哪，你去给我亲自接回来。”周父对周勉要求道。
“我不接。”周勉直接拒绝，“她既然走了，有能耐就别回来，要回也是自己回，我凭什么接她。”
“你！”
周父明显气的不轻，“你还是个男人？新月是你的未婚妻。”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她只是你们给自己找的儿媳妇，逼着我娶罢了。”
“你...”
这一次江新月听到了皮鞭抽在身上的声音，以及周父的怒骂，“那也是我们逼你对新月做出那种事的？你不想娶，当初别做这种事，如果不是你，新月早嫁给你...”
“江新月。”
周父话没说完，周勉突然看向门口，打断了周父，父子俩同时看过去。
江新月眼底茫然，脸微微发白，“你们说什么？如果不是阿勉，我早嫁给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