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笙歌

“你以为就你难过吗？”她扯动嘴角笑了一声，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我的怒火一下子全部都被羞愧占据了。
那种无力感，一点点在心头萌生，让我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几个耳光。
“我做了一辈子小姐，也只会做小姐。让我踏踏实实的做事儿，我真不会。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我做不到。”孟姐的声音，在我二胖萦绕着，我杵在那里，像是一个木偶一般。
她说几句话，就忍不住冷笑一声，“恋恋，我们都太天真了，一日为鸡终生为娼，这是改变不了的。也不怪他们笑话我，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再说了……”
我的情绪有些失控，“孟姐，你别这样，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以后我养你！”我说的那么认真，她一把就推开了我。
我第一次，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不信任。
“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是钱，你知道吗？别给我谈什么尊严，我他妈从第一天当小姐开始就没有尊严了。你以为我喜欢被男人干吗？我他妈就是想多挣几个钱。我跟你不一样，你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有那么多男人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可是我已经老了，我总不能以后流落街头！”
我的泪，决堤般的滑落。孟姐起身进屋，狠狠地摔上了门，到了半夜，她依旧如前出去了。
在我想要保护的人面前，我是那么的不堪一击，这种无力感压抑着我，让我渐渐有些迷失自我。
孟姐没有再去齐学东的店里上班，白天的时候她将自己关在房里，刻意避免与我有任何的接触，到了晚上，她便整晚在外面活动。
我知道自己无力干涉她的生活，即便是心疼，却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在错误的路上一错再错。
直到，老崔的女人带着警察将她堵在巷子口。
她又进了警察局，这一次是聚众卖淫。
齐学东动了不少关系，都无动于衷。
我这才发现老崔女人的可怕，只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孟姐进了拘留所，我害怕她吃亏，却又帮不上忙。齐学东通融了关系，我去拘留所见她，却意外见到了黄媛。
她衣衫光鲜的站在那里，看着孟姐憔悴不堪，似乎很是得意。
“这里不欢迎你，你可以走了！”我语气不好，走过去，想要赶走黄媛，她倒是不气不恼，上下打量着我。
孟姐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我一眼，还是那副落寞的样子，她所有的希望都毁在黄媛的手里，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之前她或许想过抗争，但是现在，她好像彻底的妥协了。
“你就是跟她在一起的那位啊，上次见你，还是个黄毛丫头，想不到在那种地方待过之后，果然不一样。”她话里的意思，我听得清楚。
黄媛倒是不慌不忙，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你和你妈还真是像！”
我的心一紧，原本不想搭理她，但是却因为她这句话，所有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了。
我虽然很恨我妈，可毕竟她是我妈，她无缘无故的消失，我心里还是担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狐疑的看向她，这个女人的眼里深不可测，她浅浅的一笑，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是满意。
“你妈跟着的那个男人赌了钱，高利贷还是找我借的，这事儿，你不会不知道吧？”
仿佛是晴天霹雳一般，我一下子傻楞在那里。
她更加的得意了，“你不知道也正常，这事儿你妈怎么好意思跟你说。只可惜你虽然遗传了你***美貌，脑子缺不如你妈聪明。每个月两万的高利贷，你应该压力不小吧？”
我突然有一种被人推进坑里的感觉。
那一会儿，我的思绪非常的混乱。我想起我妈打着亲情的名义过来找我，她一个乡下妇女，怎么知道那么多？
我记得她并不怎么识字，可是她却能说出那份保险的名字。我那时候可真是糊涂呀，怎么就稀里糊涂的信了她的话。
到现在我才反应过来，这一切有可能正是黄媛在背后捣的鬼！
“是你，对不对？”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
她拍了拍手，对我的问题很是满意，“你终于问了一个聪明的问题。我告诉你吧，是我，这一切都是我干的。孟如芸和老崔的那点破事儿，一开始我就知道了。男人偷个腥啥的，我没那么小心眼的，可是不要睡了几晚上就有了登堂入室的奢望。而这，正是我给你们的一点惩罚！”
我懂了，一下子全部都懂了。
她放了长线，从一开始一切都是个局，而我和孟姐，傻傻的却什么都分不清。
她知道孟姐想要和老崔结婚的念想，知道孟姐最在乎的人是我，她摧残了孟姐的现在，也砸碎了她关于未来的所有奢念。
我看着这个恶毒的女人，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种如鲠在喉的痛感，让我想要逃离。
孟姐靠在那里，无声的哭泣着，她绝对想不到，自己聪明到头，却不过是别人利用的一枚棋子。
“邱恋，好好干！遇到她，算是你这辈子最不幸的事情，不过，总有一些人要做出牺牲，不是嘛？而我想要的，就是你们互相仇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一辈子都不要忘了，自己是肮脏的小姐。”
黄媛离开的时候说的话，我清晰的映在脑海里。
从拘留所出来的时候，我的神情还处于恍惚之中，觉得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了一般。齐学东在外面等着我，见我脸色苍白的出来，他想要搀扶我一把，被我推开了。
我心底所有的愧疚，被另外一种情感取代了。
我只能沿着街道一直不停的走下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我暂时忘却黄媛刚才说的那番话。
齐学东跟在我的身后走了许久，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满脑子或许都是疑问，却始终没有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