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告白

约程绪吃饭，我把他约到了一座废弃的学校。

程绪开着车来的。

我很少看见他穿私服的样子，看到就是赚到。

穿着花衬衫就算了，还穿了一双白鞋。

看着地上积着的一层灰，程绪咬牙切齿的走到我面前来。

“这就是你说的请吃饭？！”他指了指我身后的学校。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像给猫呼噜毛一样，“安啦，等事情忙完了再提吃饭。”

推开学校已经生锈掉渣的铁门。

刺耳的铁门声在安静的夜里尤为明显。

惊动了这里的乌鸦，在昏暗的天空下，发出它们的叫声。

程绪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冷啊？”

我看着趴在程绪身后的女老师。

能不冷吗，都趴你背上了。

装作是想要拿程绪衣服擦手，我特地把手放在了他的背上。

在程绪看不见的地方友好的笑了笑。

那女鬼看了我一眼默默的飘走了。

帅哥可是很招东西喜欢的。

此时看着程绪的花衬衫有点眼熟，我才想起来。

我也有一件。

十元大甩卖的那件。

看来是正版遇上盗版了。

“来这干嘛？”在撞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蜘蛛网以后，程绪发出了心底的疑问。

我没有理他，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待着，又不愿意。

非说怕我出事情。

“你害怕的时候我教你一招。”我看着还在跟蜘蛛网做战争的程绪。

自从我上次在他面前露了一手以后，程绪就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只不过我说他与这行无缘。

他才死了这条心。

在他期待的眼神下。

我在他面前以身试法，背了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背这个，有用，国家温暖的光环会包围你的。”

说完我就强制要求程绪待在这，哪都不许去。

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发现我在一个地方绕了很久了。

遇上鬼打墙了啊。

没关系，一抓就把挡我眼的熊孩子给拎起来。

这屁股我先打为敬。

发现从楼梯上滚下来一个皮球。

其实是小孩子的头。

“姐姐能把球踢回来吗？”

我点了点头，一脚就把那个头踢到了走廊的另一边。

熊孩子看着自己的头滚的全是灰。

立刻伤心的哇的一声就哭出来:“姐姐是坏蛋。”

拍了拍手上的灰，却听见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有人打电话进来。

学校留个孩子们打电话的电话亭，也响了起来。

这年头还有人往这里交话费？

我走过去接了起来，里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在寂静到怪异的走廊里，那声音像是从漏气的喉咙里发出:“半夜叫你别............”

我不客气的说道:“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在阴间办理套餐以后再进行拨打。”

一气呵成就挂掉了电话。

看着近在咫尺的教室，我快步走过去推门而入。

里面却像是换了一个样子似的。

老师在上面上课，学生们在下面摇头晃脑的也跟着念。

看来熊孩子们生前，也挺可爱的嘛。

我捏了一个看起来肉嘟嘟的小脸蛋。

下一秒那孩子半边脸的骨头清晰看见。

我不在意的从兜里掏出一个丝巾。

“遮住就好看了。”

那孩子圆溜溜的眼睛，跟葡萄似的，下一秒里面就汇聚了一小片泪水。

一滴一滴砸下来打湿了丝巾。

周围的场景也变回了这间教室最开始的样子。

墙皮被烧的发黑脱落，甚至有一些墙上还有着被挖出来的人形。

“姐姐，我们没有做坏事，能不能不要收了我们。”

我听见小孩说话的声音，回过身一看是刚刚那几个戏弄我的小孩。

其中那个踢皮球小孩的头也变得脏兮兮的。

我拿出湿纸巾给他擦干净。

蹲下身，摸了摸他们的头，“姐姐不收你们，把你们老师叫过来。”

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们的世界也只停留在了童年。

没过一会，一位带着眼镜头发花白的老教师就走了过来。

“我是他们的老师，姓张，叫我张老师就可以了。”

我跟他握了握手，说了我的来意。

他表示没有意见，甚至很开心有新生命。

走出教室的时候那群小孩还对我说道:“姐姐，那个帅哥哥念的是什么啊？我看他一直在念。”

我想到自己传授给程绪的绝招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问问你们张老师吧，他会教你们的。”

一想到程绪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样子，我就忍不住笑。

直到看见程绪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时，才止住了笑声。

他坐在车上，仿佛还没有从刚刚的环境里醒过神来。

“我刚刚怎么听见有人在上课？”他看着旁边荒废的教学楼。

我想了想认真回答他道:

“会不会是你被价值观的声音太大了，有回音了？”

程绪看见我笑的这么开心。

也只好无奈，毕竟他背了半天的价值观。

已经被洗涤了人生价值。

我看了眼路线发现是回家那条，“别回家，在那边那个烧烤摊停下，姐请你吃烧烤。”

程绪把车停在路边，我豪气万丈的走过去让他放心点。

我甚至还点了一听啤酒。

两个人吹着晚风，看着这里的灯红酒绿。

我拿着易拉罐正发呆，想着怎么跟程绪说自己要走了的事情。

就听见咔嚓一声，回过头发现是程绪拿着相机在拍照。

我第一次被别人拍照，还是单人的。

难免会害羞，伸长脖子想看看程绪拍的怎么样。

“我、我只是觉得、你这个样子很漂亮。”程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拿过来一看，照片上是我从来没见过的自己。

照片上的我身后是高楼林立的都市。

夜色阑珊的喧嚣世界里。

我只是坐在那像不属于这里一样。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回家，有点不舍，给程绪夹了一块年糕。

“这算是你小柔姐送给你的，另类版年年有余。”

这一顿，就算是我和程绪的散伙饭了。

回到家以后我洗了澡就躺在床上。

却听见弹钢琴的声音。

打开门一看发现是程绪在谈。

他挺立坐在凳子上，十指跳跃着像翻飞的蝴蝶。

我听不出他弹的是什么曲子，只觉得很好听，让人沉醉在里面。

等到他一曲结束，他款款的向我走来:

“这首歌叫少女的祈祷。”

我有点疑惑，“然后呢？”

告诉我歌名？

难不成是让我上网易点个喜欢加收藏？

不等我想出什么因为所以来，程绪就上了楼。

我只好当做是睡前的音乐来听。

就像师父以前很喜欢在我们睡觉的时候吹葫芦丝。

月光下的凤尾竹。

一夜无梦。